俄羅斯內部叛亂 - 《華爾街日報》

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及其瓦格納僱傭兵團週六發動的未遂兵變雖未能撼動弗拉基米爾·普京的統治，卻暴露出普京對烏克蘭的失敗入侵如何削弱了俄羅斯國力、耗盡了其軍事實力。

十六個月前入侵烏克蘭時，普京曾自信宣稱俄羅斯正開啓一場捍衞國家、抵禦不存在的西方威脅的愛國行動"，揚言數日內可攻陷基輔。而週六這天，這位外強中乾的強人卻不得不央求其衰弱的軍隊保衞克里姆林宮，抵禦他所謂的"叛國"內亂。未經證實的報道稱其專機已逃離莫斯科。

在可能演變為流血衝突的短暫交火後，普里戈任最終命令部隊停止向莫斯科進軍。根據白俄羅斯獨裁者、普京盟友亞歷山大·盧卡申科斡旋達成的協議，普里戈任將流亡白俄羅斯，其瓦格納部隊免於起訴，未參與反叛的成員將被收編入伍。這位以"普京御廚"發跡的寡頭，如今在明斯克恐怕需要專人試毒保命了。

這場24小時內偃旗息鼓的兵變表明，普里戈任未能獲得其預期的軍方及政界廣泛支持。這或許終結了他對普京23年統治的挑戰，但俄羅斯國內對這場既無法取勝、又因普京不願認輸而難以抽身的戰爭的普遍不滿，遠未消散。

這場叛亂是普京親手釀成的諷刺。克里姆林宮曾將瓦格納集團鼓吹為俄羅斯外交政策的暴力延伸，其部隊尤其以普京冷酷代理人的身份活躍於敍利亞和非洲戰場。在烏克蘭戰場上，他們是最兇悍的作戰力量之一，在巴赫穆特等城市遭受了駭人傷亡。

但普里戈任數週來公開表達了對這些傷亡及俄軍在烏失利的不滿，他可能已預感到普京將對其部隊採取行動。他選擇了先發制人，而此次撤退在短期內將重挫普京藉助瓦格納海外投射武力、干涉他國的能力。

對俄羅斯而言，這場失敗的叛亂揭穿了普京審查制度塑造的團結假象。外界雖難以窺見精英階層（即強力集團）的不滿程度，但隨着俄軍事實力被揮霍、經濟衰退及全球孤立加劇，這種不滿必然存在。

自初期攻佔基輔受挫後，普京的賭注就是通過消耗戰拖垮西方對烏支援。他仍擁有人力優勢，可源源不斷將新兵送入絞肉機。但消耗戰是雙向的，儘管西方難以評估其對俄內部的影響。

此刻正是烏克蘭加速夏季反攻、收復更多失地的良機。若美國能更早提供先進武器，烏軍本可佔據更有利態勢。拜登總統週六與G7領導人磋商，重申了對烏克蘭的堅定支持。

這是正確的信息，但F-16戰機及其他裝備仍需數週或更久才能部署。若國會今夏晚些時候拒絕追加軍事援助，將在最關鍵時刻損害烏克蘭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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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未遂政變也預示着隨着戰爭持續，俄羅斯的穩定將面臨危機。普京在烏克蘭的目標本是復興大俄羅斯帝國，卻反而讓烏克蘭人民更親近西方。基輔可能以準北約成員身份結束戰爭——正如亨利·基辛格所建議的那樣。而普京能否維繫俄羅斯這個由不同民族組成的國家，面對戰爭傷亡與犧牲引發的民怨，仍是未知數。

西方政策目標並非分裂這個歷來人為拼湊的帝國。但美國無法掌控局勢發展，也不應努力維持俄羅斯聯邦的統一。這場代價慘重的戰爭若能帶來一個更強大的西方聯盟，破除"中俄無威脅"的冷戰後幻想及"福利國家可替代國防所需意志與資金"的迷思，便是最佳結果。

2023年6月24日晚，瓦格納集團成員在頓河畔羅斯托夫的軍車上觀望。圖片來源：roman romokhov/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載於2023年6月26日印刷版，標題為《俄羅斯的內部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