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辛達·威廉姆斯《搖滾心靈的故事》樂評：一位堅定不移的唱作人 - 《華爾街日報》

露辛達·威廉姆斯攝影：丹尼·克林奇露辛達·威廉姆斯是終身奉獻的音樂人，她堅信美國根源音樂是表達的載體，四十餘年來持續用唱片耕耘這份事業。她生於美國南方，童年在路易斯安那、阿肯色和密西西比州成長，這片土地的神話與質樸現實從最初就深深植根於她的創作。她以詩人般的眼光描繪藍領生活場景——這種藝術生命的堅守為她贏得17次格萊美提名與無數讚譽，更以一己之力定義瞭如今被稱為"美式根源音樂"的流派，這個術語指代80至90年代融合搖滾與多元根源音樂的風格。

威廉姆斯女士在35歲發行1988年同名專輯前幾乎籍籍無名。整個90年代她創作緩慢，但期間推出的兩張專輯——1992年《甜蜜舊世界》與1998年《碎石路上的車輪》——現已被奉為經典。進入本世紀後她加快步伐，直至2020年《良善靈魂·更優天使》共發行了10張專輯。那年深秋她突發中風，至今未能重拾吉他技藝，但已恢復歌唱能力，2021年重啓巡演。本週五，70歲的她攜新專輯《搖滾心靈的敍事》（Highway 20廠牌）迴歸樂壇，以音樂回望人生歷程。

由於她無法再演奏樂器，這張專輯主要由她與丈夫兼經紀人湯姆·歐弗比以及創作歌手傑西·馬林和特拉維斯·斯蒂芬斯共同完成。但這些歌曲仍帶有鮮明的個人印記，主題也延續了她一貫的創作脈絡。以一首名為《讓我們重組樂隊》的歡快布魯斯搖滾作為專輯開場，恰恰彰顯了威廉姆斯女士的音樂底藴——在人們以為她會因身體原因選擇安靜回望時，她卻用這張專輯宣告自己短期內不會退出舞台。她的嗓音與2020年專輯中的狀態基本一致，雖不及從前靈活多變，但依然堅實有力。過去她擅長用音調變化突出重點，如今則在較窄的音域中演繹歌詞，以顫音點綴句讀。

在第二支單曲《紐約歸來》中，她邀請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和帕蒂·夏爾法擔任和聲。這首歌講述在被世人看衰後重振雄風的故事，斯普林斯汀以温暖深情的聲線呼應，夏爾法則用"sha-nah-nah"式的女子組合和聲，喚起三人青春時代共同熱愛的旋律。後續曲目《搖滾之心》裏，這對新澤西傳奇夫婦再次助陣，歌頌音樂如何救贖邊緣人的生命。儘管斯普林斯汀未參與創作，後者的狂歡氛圍令人想起《河流》時期的作品，兩首歌皆是專輯亮點。

上述作品關乎堅守自我與世俗對抗，另一些歌曲則哀傷審視搖滾生活的代價。在《漢姆的酒館》這首慵懶敍事曲中，威廉姆斯描繪一位每日清晨買酒的音樂人，將其日常稱為"孤獨的痛苦圓舞曲"。對她而言，極致的歡愉與崩潰總如影隨形，兩極相互賦予意義。正是這種不評判不説教的特質，讓她作品充滿魅力——她洞悉周遭，直抵人物掙扎的核心，賦予他們尊嚴。

在專輯的其他部分，威廉姆斯女士向一位逝去的同行致敬——“偷走的時光"獻給湯姆·佩蒂，那回蕩的吉他聲隱約喚起他的音樂記憶——而在"這不是我的城"中，她觸及了激發她上一張專輯的政治憤怒。但這些歌曲大多回歸到音樂的救贖力量上。“點唱機"中，她唱到困在屋內的孤獨，在街角酒吧找到解脱，那裏的點唱機給了她所需：“我知道如何安撫孤獨的心/用帕齊·克萊因和馬迪·沃特斯的歌聲”。倒數第二首"歌曲找到我的地方"是一首堅定的民謠，關於等待創作靈感的降臨。

專輯的歌詞並非威廉姆斯女士最好或最具詩意的——她有時過於依賴明顯的押韻——但她的敍事始終引人入勝。應該説，這張專輯是為那些已經聽過並喜愛她作品的人準備的——對不熟悉的人來説，就像電影看到一半進場，對如此有限主題的執着探討可能令人困惑。但那些追隨她一段時間的人，尤其是那些自己也感受到生命流逝不安的人，會從中獲得許多啓發。

“我想感受那一刻/當歌曲能拯救我”，威廉姆斯女士在"歌曲找到我的地方"中唱道。她已為聽眾帶來許多這樣的時刻，而這張專輯又增添了幾個。

理查德森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的搖滾和流行樂評人。在Twitter @MarkRichardson關注他。

刊登於2023年6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堅定歌手的音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