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號潛水器與《暴風雨》——《華爾街日報》

海洋之門潛水器"泰坦"號的內爆導致五名乘客喪生，這讓我想起莎士比亞《暴風雨》中的一段話。年輕的拿波里王子費迪南遭遇海難流落荒島，以為父親已葬身大海。島上侍奉魔法師普洛斯彼羅的隱形精靈愛麗兒，用這首著名詩篇加深了王子的恐懼：

“五噚深處葬父骨/珊瑚為軀珠作目/形骸雖朽化奇珍/滄海桑田變今古”

儘管費迪南後來將與父親阿隆索歡喜重逢（其父只是漂流到島嶼另一端），但此刻他深信不疑。愛麗兒冷酷告知王子其父沉眠三十英尺海底的謊言，實則暗含深意——在絕望中尋找希望，在死亡裏見證新生。骸骨化作珊瑚，眼眸變為珍珠。

這首短詩的魔力如此攝人心魄，以致"滄海桑田"這個言簡意賅的短語，已成為形容社會觀念根本性轉變的通用語。它如此深刻地融入我們的語言，多數人使用時不復追念其出處。（希區柯克1931年默片《富且奇》片名正源於此詩，這部以東行郵輪為背景的電影在美國上映時更名為《上海以東》）

在莎士比亞去世三個多世紀後，奧地利經濟學家約瑟夫·熊彼特提出了"創造性破壞"的概念，用以描述經濟創新中舊企業消亡、更優企業取而代之的必然循環。汽車取代了馬車，計算機取代了打字機，如此種種。

泰坦號上四位成熟的乘客——其中一位還帶着他19歲的兒子——天生就是冒險家。他們理解這次航行的風險並坦然接受。和大多數探險家一樣，他們視自己為開拓者，認為科學進步和人類知識拓展的回報遠大於潛在危險。正如1967年阿波羅1號大火和1986年挑戰者號爆炸並未終結太空探索，泰坦號的悲劇也不會阻止人類探索深海。人們將從這次事件中汲取教訓；深海探索的安全性將得到提升；未來的潛水器仍將探測海底。未來的骨骼與眼睛，珊瑚與珍珠，終將再次形成。

我們哀悼泰坦號遇難者的同時，也為那些甘冒終極風險的探索者喝彩——他們通過每一次地表上下或跨越的探索，不斷拓展人類對地球的認知。正如《暴風雨》中米蘭達那句令人難忘的台詞：“啊，美麗的新世界，竟有這般人物存在。”

奧佩爾卡先生是音樂劇作曲兼作詞人。

約翰·G·默多克1877年出版的《莎士比亞全集》彩色雕版畫。照片：蓋蒂圖片社/iStockphoto刊登於2023年6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暴風雨》與泰坦尼克號潛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