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戈任政變企圖之謎——華爾街日報

觀看本週末俄羅斯上演的事件，猶如快進播放一部現代俄羅斯歷史的新聞紀錄片。

有那麼一刻彷彿1917年重演，還夾雜着些許1905年和1989年的影子。一場災難性的對外戰爭後爆發的革命。週六的講話中，弗拉基米爾·普京援引了1917年的先例，暴露出他自視為尼古拉二世而非弗拉基米爾·列寧。

接着是閃電進軍莫斯科的象徵性場面。當社交媒體上充斥着軍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的畫面，以及首都城門前匆忙搭建防禦工事的照片時，突然讓人聯想到1812年或1941年的重演。與拿破崙和希特勒不同，葉夫根尼·普里戈任似乎選對了時機，在盛夏驕陽的掩護下直逼莫斯科。

當高潮似乎臨近時，樂觀者能看到1953年斯大林死亡的影子——一個殘暴獨裁者數十年的統治在混亂與恥辱中終結，隨之而來的是對春日般新生的微弱希望。但略顯失望的是，最終這更像是1991年——又一次廉價商店式的政變，初次遭遇現實便如劣質西裝般垮塌。與那次試圖將共產主義從歷史灰燼中拯救出來的絕望嘗試不同，這次甚至連幾天都沒能堅持。沒有將受困領導人軟禁在黑海別墅的戲碼，沒有政變策劃者醉醺醺的內訌。只是幾句激烈言辭，幾段視頻片段，然後——兄弟們，回營房去吧。

俄羅斯發生的一切總能引發大量陰謀論。就連一些西方官員在試圖理解這場奇觀時，也不禁懷疑整件事是否自導自演。普京總統是"假旗行動"的大師——這是否是為展現偉大領袖從容不迫的戲碼？是對內外敵人都將遭遇同等反擊的警告？甚至讓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普京最忠實的傀儡）客串救場，為其日漸褪色的"蘇聯英雄"光環鍍金。

產生任何聯想都不足為奇。但上述推測難以成立：很難想象俄羅斯領導人會放任親密盟友公開譴責其統治，又在威脅要粉碎叛軍後，接受近乎屈尊的庭外和解。

更可能的情況是，普里戈任意識到所謂"正義行軍"的荒誕本質後，抓住任何機會尋求脱身——最終選擇在白俄羅斯田園詩般的流放地了卻殘生，想必高層建築的開窗儀式已為他排上日程。

過去幾日普京政權展示的並非強大形象，而是帝國殘軀的崩裂圖景。其最大價值，或許是為美國那支詭異的"普京辯護團"提供了絕佳反駁素材。

要完全理解這場未遂兵變對普京政權及烏克蘭戰局的影響尚需時日。但已足以證明：那些質疑美國援烏政策的批評者，錯得何其徹底。

普里戈任先生對入侵行為及俄方開戰理由的譴責，是對那些將俄羅斯暴行歸咎於美國及其盟友的西方聲音的有力回擊。如果連瓦格納集團高層都能看穿克里姆林宮編造的謊言，我們是否也該要求美國那些政界要員和所謂的戰略思想家停止散播這些謬論？

上週末的未遂政變也應當讓某些人噤聲——他們聲稱美國支持烏克蘭會分散應對中國這一更大挑戰的精力。戰爭持續越久，俄羅斯的國力與聲望就受損越嚴重，莫斯科的無能就暴露得越徹底，而北京那個"無上限"盟友的處境也就越發尷尬。

如今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習近平給自己銬上了一具抽搐的屍體，這具屍體雖佈滿核武器陷阱，卻終究是個累贅。願這份"同盟"萬古長青。

一位退役高級軍官近日告訴我，多年來美國軍事戰略的核心目標就是研發能對俄羅斯坦克、裝甲運兵車和火炮造成最大殺傷的武器。他冷笑道，這些彈藥正在完美執行任務——更妙的是沒有任何美國士兵需要冒險。

我們有什麼理由現在停止打擊中國最大盟友？既然普京政權腐朽虛弱的本質已暴露無遺，我們為什麼不加大力度幫助烏克蘭將正義防衞進行到底？

弗拉基米爾·普京6月24日在莫斯科發表講話。圖片來源：帕維爾·貝德尼亞科夫/斯普特尼克克里姆林宮/美聯社刊登於2023年6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普里戈任政變企圖的謎團與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