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戈任在瓦格納準備向俄羅斯移交武器之際現身白俄羅斯——《華爾街日報》

俄羅斯正着手加強其內部安全力量，國防部表示，發動上週兵變的瓦格納準軍事組織準備移交重型武器，這表明未來幾天該組織可能被解散，不再作為獨立武裝力量存在。

在未遂兵變後，俄羅斯安全體系出現首次重大調整。國民近衞軍司令維克托·佐洛托夫稱，這支主要負責國內秩序維護的部隊將配備坦克和遠程火炮。

白俄羅斯總統亞歷山大·盧卡申科表示，瓦格納創始人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已抵達白俄羅斯，他和部分成員將被允許自費留在該國。

隨着普里戈任離境，焦點轉向其部隊是否會在7月1日截止日期前向正規軍移交坦克、飛機和榴彈炮，實質上瓦解這支上週六在俄羅斯境內勢如破竹的作戰單位。盧卡申科稱，瓦格納士兵仍駐紮在俄軍佔領的烏克蘭東部盧甘斯克地區營地。

自去年夏天以來，瓦格納是俄方唯一能在烏克蘭推進的部隊，經過數月激戰、付出數萬人傷亡代價後奪取了巴赫穆特鎮。國際戰略研究所分析師弗朗茨-斯特凡·加迪指出，若被收編至缺乏團隊精神的正規軍，這些士兵的作戰效能恐將大打折扣。

“如果瓦格納被解散，那種使其成為俄羅斯軍事體系中一支非凡力量的士氣和團隊凝聚力將會喪失，”他説。

週六，俄羅斯國民警衞隊在火力上被瓦格納壓制，當普里戈任的叛軍佔領南部城市羅斯托夫並迅速向莫斯科推進時，他們並未進行顯著抵抗。常規軍隊也未介入，只有少數戰機和直升機執行了轟炸和掃射任務。

為慶祝叛亂被挫敗，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週二在克里姆林宮主廣場召集國家安全領導層舉行儀式，祝賀他們“保護祖國免遭災難，實際上阻止了內戰”。

儘管普京對參與未遂叛亂的瓦格納士兵和領導人給予了特赦，但週二他暗示普里戈任及其他領導人仍可能因腐敗被起訴。

他表示，俄羅斯政府在2022年5月至2023年5月期間向瓦格納提供了860億盧布（相當於10億美元）用於支付人員工資和保險，而普里戈任的餐飲企業康科德還通過為俄軍提供食品及其他服務獲得了800億盧布的合同。

“瓦格納集團的運營完全由國家資助，”普京説道，並語帶威脅地補充：“我希望沒有人中飽私囊，或者至少沒偷太多——我們會徹查此事。”

普京在區分普里戈任與普通戰士時，多次讚揚該組織基層士兵的勇氣，並表示俄羅斯軍方將歡迎這些身經沙場的老兵。普京週一表示，希望與俄羅斯武裝部隊簽訂合同的瓦格納成員可以加入，其他人可以回家或跟隨普里戈任流亡白俄羅斯。

俄羅斯當局週一努力展示生活恢復正常。圖片來源：Anatoly Maltsev/Zuma Press白俄羅斯總統亞歷山大·盧卡申科週二在明斯克發表講話。圖片來源：Belarusian Presidential Press Service/AFP/Getty Images根據普里戈任的評估，瓦格納擁有2.5萬名士兵。其武器庫包括坦克、飛機、榴彈炮、多管火箭系統和防空系統，這些武器在週六瓦格納部隊迅速向莫斯科推進時擊落了六架俄羅斯直升機和一架空中指揮中心飛機。

根據盧卡申科斡旋達成的協議，普里戈任週六晚同意停止他所謂的“正義行軍”，並至少暫時接受前往白俄羅斯。

週二上午，俄羅斯聯邦安全局表示已結束對瓦格納叛亂分子的刑事立案。盧卡申科表示，白俄羅斯對瓦格納采取“務實態度”，並將利用該組織的戰鬥經驗來訓練本國武裝部隊。

“沒有理由害怕他們，”盧卡申科補充道。“我們也在密切關注。”

盧卡申科表示，他預計許多僱傭兵將返回家園或與俄羅斯軍方簽訂合同。他説，瓦格納將無法在白俄羅斯境內招募人員，明斯克也不會為該組織建造任何特殊基地，但可能會提供一個廢棄的軍事設施。

盧卡申科週二在明斯克的冗長講話揭示了週六在俄羅斯上演的戲劇性事件。據盧卡申科稱，普京在週六早上的講話後不久給他打了電話，他在講話中誓言要鎮壓叛亂。白俄羅斯總統表示，他建議謹慎行事，並提出與普里戈任交談。據盧卡申科稱，普京回答説：“這沒有意義。他甚至不接電話。”

“糟糕的和平勝過美好的戰爭。不要着急，”盧卡申科説，並要求普里戈任的電話號碼。似乎沒有人能聯繫到瓦格納的老闆，即使在盧卡申科與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局長亞歷山大·博爾特尼科夫通電話後也是如此。

那時，普里戈任已經發布了一段自己在羅斯托夫軍事總部與俄羅斯國防部副部長尤努斯-貝克·葉夫庫羅夫在一起的視頻。盧卡申科説他給葉夫庫羅夫打了電話，後者直接把電話遞給了普里戈任。

“（普里戈任）完全處於興奮狀態。第一輪，我們的談話只是30分鐘的咒罵，”盧卡申科回憶道，稱普里戈任處於“半瘋狂狀態”，似乎受到瓦格納指揮官們的嚴重影響。

當普里戈任向白俄羅斯總統堅持要前往莫斯科時，盧卡申科説他警告瓦格納的老闆，他會被“像蟲子一樣碾碎”。盧卡申科説，普京不會接受普里戈任更換國防部長的要求，但願意保證瓦格納的安全。

盧卡申科表示，他告訴普里戈任，正在莫斯科外圍構築一道防線，如果瓦格納部隊推進到那裏，流血衝突將無法避免。盧卡申科稱，到下午5點，普里戈任接受了明斯克方面斡旋達成的條件，但需要得到俄羅斯聯邦安全局局長博爾特尼科夫的保證，而後者拒接他的電話。瓦格納的擔憂是，如果停止行動，他們將淪為俄羅斯空軍的活靶子。盧卡申科表示他不得不再次聯繫博爾特尼科夫，説服其接聽普里戈任的電話。

“這件事裏沒有英雄，“盧卡申科補充道，“別把我、普京或普里戈任塑造成英雄，因為我們讓局勢失控了。”

普里戈任曾是普京的心腹，這位俄羅斯總統向瓦格納投入大量資源，部分原因是為了建立一支能與正規軍及其他安全部門制衡的忠誠力量。直到最後一刻，普京都未乾預普里戈任與俄軍領導層日益激烈的衝突。

這場兵變暴露出普京政權的脆弱性，使瓦格納失去戰略緩衝作用——同時因放任危機爆發而讓總統面臨眾多俄軍軍官的憤慨。儘管普京週二讚揚了週六攔截瓦格納縱隊時被擊落的俄軍飛行員的英勇行為，但軍方許多人對總統赦免殺害戰友的兇手感到憤怒。

“國家對這些為履行職責、為拯救祖國而犧牲生命的飛行員應盡的主要感激和直接責任，就是依法對殺害他們的人實施不可避免的嚴懲。”擁有近40萬粉絲的Telegram頻道“Fighterbomber”評論道，該頻道通常反映俄羅斯空軍軍官的立場。

由於在計劃不周的烏克蘭戰爭中遭受重大損失，軍隊內部的不滿情緒已經高漲，這促使當局迫切需要為其制衡力量——俄羅斯國民近衞軍配備更強大的武器。迄今為止，國民近衞軍在戰鬥中相對未受損傷。

“這是分而治之的策略，以防其他人成為叛徒，”柏林卡內基俄羅斯歐亞中心主任亞歷山大·加布耶夫表示。

忠於強人拉姆贊·卡德羅夫的半自治車臣部隊也是國民近衞軍的一部分。目前尚不清楚他們是否也會獲得坦克和遠程火炮。

在週一發佈的一段挑釁性錄音中，普里戈任毫無悔意，稱他的行動是被俄羅斯國防部的一項決定所迫，該決定要求所有私營軍事公司（包括瓦格納）在7月1日前完全由正規武裝部隊控制。普里戈任表示，由於意識到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的無能，瓦格納的士兵幾乎一致拒絕了這一計劃，只有1%到2%的人簽署了合同。

普里戈任表示，將瓦格納納入俄羅斯正規軍將"導致完全喪失作戰能力”。“經驗豐富的戰士和指揮官會被分散安置，淪為炮灰，無法發揮他們的戰鬥潛力和作戰經驗。”

但他同時指出，瓦格納原計劃於6月30日前往羅斯托夫的俄羅斯南部軍區總部，公開移交重型武器——這一計劃因週五俄軍對瓦格納營地的襲擊而流產。據他稱，約30名瓦格納戰士在導彈和直升機空襲中喪生。

普里戈任補充説，許多俄羅斯人對停止向莫斯科進軍感到失望，“因為除了為生存而戰，他們在這場正義行軍中看到了對抗官僚主義等困擾我們國家弊病的支持力量。”

美國政府週二表示，將向烏克蘭提供價值5億美元的新軍事援助計劃，包括更多布拉德利和斯特賴克步兵戰車，以及反攻所需的額外炮彈、防空導彈和其他武器。

聯繫雅羅斯拉夫·特羅菲莫夫：[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克里姆林宮加強國民警衞隊 瓦格納準備解除武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