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週年紀念》:縱使世事變遷,慶祝長壽的一種方式
Ben Zimmer
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本·齊默解析新聞詞彙的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此處。
十年前,《華爾街日報》刊登了首篇"街頭詞話"專欄。我在那篇開欄文章中探討了"賽博"一詞,當時我注意到它開始被用作"網絡安全"的簡稱。此後,我每週都會從詞彙世界中發出定期報道——幸運的是,我們的詞典中永遠不缺值得探究的迷人詞彙。
在十週年紀念專欄中,還有什麼比"週年紀念"(anniversary)本身更值得書寫的詞呢?作為慶祝與紀念的術語,這個詞在我們的語言中已存在八個多世紀,但其含義在現代用法中仍在不斷演變。
古典拉丁語中,“anniversarius"意為"每年輪迴”,由表示"年"的"annus"與意為"轉向"的動詞"vertere"組合而成。(相同的詞根可見於"convert"(轉換)、“invert”(倒置)、“versatile”(多才多藝)和"version"(版本)等詞。就連"universe"(宇宙)也與此相關,原意是"合而為一"。)“dies anniversaria"指週年紀念日,最初用於紀念逝者——在基督教語境中,常是紀念聖徒殉道的日子。
該詞以"anniversaire"的形式進入中世紀法語,英語單詞"anniversary"於13世紀初出現在印刷品中。《牛津英語詞典》最早的例證來自《隱修女守則》,這本指導苦修女的手冊詳細説明了為亡魂祈禱的禮拜儀式細節。
這個詞被更廣泛地用於指代年度慶典,經歷了幾個世紀的時間。威廉·佩因特1567年的歷史故事集《快樂宮殿》描述了古代波斯國王如何“每年都會以盛大的宴會和慶典來慶祝他們的加冕週年紀念”。早在1783年的美國報紙上,7月4日有時被稱為“我們獨立的週年紀念”,而在英格蘭,1809年的慶典則慶祝了國王喬治三世登基50週年。
19世紀初,遵循德國傳統,結婚週年紀念也開始變得更加普遍。倫敦一家報紙的1819年報道解釋説,薩克森國王結婚50週年紀念在德國被稱為“金婚”。金婚之後還有銀婚(25年)、紅寶石婚(40年)等等。最終,零售商們設計出了從“紙婚”開始的各種紀念結婚週年的禮物。
隨着“週年紀念”一詞的使用越來越頻繁,這個詞中“年度”的部分常常被遺忘,它開始被用來標記其他時間長度。為什麼已婚夫婦要等到他們的紙婚紀念日,而不能提前慶祝他們的“一個月紀念日”呢?那些堅持認為“週年紀念”應該保持年度性質的人建議用其他詞來表示月度的紀念,比如“mensiversary”(使用拉丁詞根“mensis”表示“月”),或者英語-拉丁語混合詞“monthiversary”。(如今,“-iversary”這個後綴也可以嫁接到其他詞上,比如“工作紀念日”或“推特紀念日”。)
愛挑剔用法的人可能還會對“10-year anniversary”這樣的短語表示不滿,因為“10th anniversary”應該足以表示時間跨度。但隨着“anniversary”一詞的含義逐漸淡化,其年度性質常常需要額外強調。
如果本專欄的讀者現在應該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詞語的含義必然會隨着時間推移而改變。正如我們不再期望“anniversary”僅限於聖徒的忌日,我們也應該學會接受這個詞已經擴展到包含非年度的紀念活動。隨着語言的演變,我們學會了標記其變遷的新方式。
刊登於2023年7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在變化中慶祝長久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