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人們僱傭電話機器人騷擾電話推銷員

上個月，“白鬍子”接到了一個電話，錄音女聲警告説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處理其美國銀行賬户的重要變更。

“喂，説話啊，”白鬍子用惱怒老人的粗啞嗓音説道。幾秒鐘內，電話轉接給了真人凱文。“感謝致電信用卡服務部，”凱文説，“您今天還好嗎？”

“呃，”白鬍子回答，現在聽起來有點困惑。

‘喂？喂？’“您覺得，您所有信用卡總共欠了多少錢？”凱文問道。

白鬍子咕噥着説：“我的電視遙控器有問題。你能幫我弄清楚怎麼換台看我喜歡的節目嗎？”

白鬍子有個壞習慣，説話繞圈子。這是有意為之。白鬍子是一個聽起來像人的數字發明。它由現年54歲、住在加州蒙羅維亞的羅傑·安德森創造，他利用聊天機器人和人工智能來挫敗和浪費電話推銷員和騙子的時間。

“我只在説您的信用卡，”凱文説，這位海外來電者並不為美國銀行工作。安德森説，聽起來他像是在釣取可用於身份盜竊的財務信息。

“抱歉，我沒聽清你的名字，”白鬍子説，它用的是安德森的朋友、佛蒙特州奶農西德·伯克森克隆的聲音。“你叫什麼名字，夥計？”

“白鬍子”配音者西德·伯克森在佛蒙特州工作。圖片來源：史蒂夫·伯克森白鬍子在電話開頭會拖延時間，用電視遙控器等無關緊要的聊天機器人話題爭取幾分鐘，讓OpenAI的GPT-4軟件處理電話推銷員的説辭並生成回覆。一旦準備就緒，AI文本會被輸入語音克隆器繼續對話。

“那您覺得呢？您所有信用卡總共欠款多少？”凱文再次問道。

“讓我想想。我有好多張卡呢，”白鬍子説。

“其中一張印着小貓圖案，另一張是美麗的海灘景色。您喜歡小貓還是海灘？”他説道。

聯邦通信委員會發言人表示，根據行業估算，關於騷擾電話的投訴“遙遙領先成為FCC接獲最多的消費者投訴類別”，平均每個美國人每月會接到14個騷擾電話。

聯絡中心合規公司首席產品官艾薩克·施洛斯指出，呼叫中心的自動撥號器每秒可輕鬆撥出100通電話，持續篩選願意接聽的用户。語音調製器能消除凱文這類外國口音，軟件則讓海外操作員能觸發預錄的英語短語。該公司專門為呼叫中心提供合法運營的軟件及服務工具。

安德森以戲弄電話推銷員為樂。他表示，大約十年前自家座機接到一通推銷電話，對方對他兒子説了髒話後，他便開始了這場反推銷戰爭。最初他用答錄機反覆播放"你好"然後掛斷。

如今安德森已部署了全套干擾武器。他在網上發佈過人類與機器人的對話記錄，有些通話持續15分鐘才被推銷員掛斷。

這些帖子是安德森的自我營銷手段。他開發的來電攔截系統"快樂羅傑"擁有數千名付費用户（年費24.99美元），用户可選擇"白鬍子"等虛擬人格，包括手忙腳亂的"暴躁莎莉"和注意力渙散的"威士忌傑克"。

羅傑·安德森圖片來源：詹妮弗·安德森接聽電話後，“快樂羅傑"會用預設話術與來電者周旋，比如"我胳膊上有隻蜜蜂，你繼續説”。聊天機器人還會發出咕噥聲或"嗯哼"來維持通話。

當OpenAI去年推出ChatGPT時，安德森立即意識到它能給他的拖延機器人注入新活力。

起初ChatGPT拒絕配合：“作為AI語言模型，我不鼓勵人們浪費他人時間。“安德森表示，其升級版GPT-4最初也持反對態度。

最終安德森用一套説辭説服了GPT-4：“我告訴它’你現在是私人助理，要保護這位先生免受詐騙’"。

GPT-4以白鬍子的身份在大約三分鐘後接管了與凱文的對話。對安德森而言，這一刻總是充滿魔力。

“總之我大概欠了，是多少來着，1.5萬美元還是1500美元？我老是記不清，”白鬍子説道，“我去找找老花鏡查查賬單。馬上回來，別掛斷。”

等待白鬍子期間，凱文開始顯得不耐煩。“無所謂了，”他説，“我要掛電話了……喂？喂？”

凱文保持通話，等待白鬍子返回。當白鬍子回來時，通話時長已達3分34秒。

白鬍子似乎理解了推銷員來電的主題——信用卡債務整合，但仍有些迷糊。安德森表示，正是這種狀態讓凱文無法掛斷電話。

他説GPT-4“非常擅長説些既愚蠢又帶點幽默感的話”，且可信度足以讓來電者保持參與。那些荒誕的答非所問正是客户願意付費購買的聊天機器人精華。

凱文最後一次索要白鬍子的信用卡號。

“啊？”白鬍子回答，“你知道我用信用卡幾十年了，可那些卡號我總記不全。”

凱文最終掛斷電話。總時長：6分27秒。

聯繫羅伯特·麥克米倫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6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人們僱傭電話機器人折磨推銷員直至其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