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在冒險派兵前遠程打擊俄軍防禦工事——《華爾街日報》

烏克蘭南部前線附近村莊——俄軍士兵攜火箭推進榴彈發射器匆忙躲入一棟建築。幾英里外的指揮所內，烏克蘭中士赫奧爾希·沃爾科夫正通過無人機即時畫面監視着這一切。

作為無人機小隊指揮官，沃爾科夫立即聯繫炮兵部隊。

“炸了它。“他下令道。

十分鐘後，一枚炮彈精準擊穿扎波羅熱地區前線以南2英里處這棟房屋的屋頂。三名俄軍士兵倉皇逃出，被無人機追蹤着沿街道逃竄。

這就是烏克蘭反攻暫緩期的真實寫照。本月早先地面進攻遭遇俄軍頑強抵抗後，烏軍指揮官基本暫停了派遣大規模步兵和西方坦克衝擊俄軍陣地的行動。

基輔方面正實施精準打擊，試圖為下一輪進攻削弱俄軍防禦。

Furia偵察無人機可持續長距離飛行後才需更換電池。正在維修的無人機部件。烏軍正使用西方遠程武器打擊佔領區縱深的俄軍補給線。上週，英國巡航導彈摧毀了克里姆林宮用於從2014年吞併的克里米亞向烏南部前線運輸物資的關鍵橋樑。

但他們也在試圖削弱莫斯科沿前線部署的第一道防線——使用更便宜的武器打擊俄羅斯的火炮、彈藥庫和電子干擾設備，並繪製雷區分佈圖。

烏軍持續開展試探性進攻，本週奪回了裏夫諾皮爾村，不過其他幾次突襲收效甚微。烏克蘭官員對當前攻勢進展的評估意見不一。有人強調戰果，並承諾隨着大部分接受西方訓練和裝備的部隊仍在待命，將取得更多進展。其他人則表示，由於缺乏歐美武器，為避免重大傷亡推進速度受限，這清楚表明了向基輔及其盟友加快軍援的重要性。

“進攻速度不快是因為我們要保存兵力，“沃科夫無人機小隊中代號"布爾喬亞"的49歲隊員説，“戰場準備需要時間。必須在派兵前儘可能摧毀敵方目標。”

在用火箭筒擊中房屋後，六名士兵圍坐在農舍指揮所的顯示屏前，另有六人弓着身子查看其他無人機傳回的畫面。窗户被遮光處理，牆上貼滿便籤：呼號、敵情報告暗語、兒童繪製的烏軍士兵塗鴉、肯德基標誌。角落裏有人在上鋪酣睡。

他們通過屏幕看到三名俄軍逃進另一棟房屋。鏡頭迅速拉近。

“那是個衞星天線，”一個代號為維託的瘦削士兵湊近屏幕説道，“而且窗户都被遮住了。”那是一個俄軍指揮所。

他們向炮兵部隊發送了新座標，隨後目睹爆炸開始覆蓋房屋周邊區域——一發擊中了鄰近房屋；另有幾枚炮彈落在毗鄰的田野——但未能命中目標。

無人機畫面顯示烏軍炮擊俄軍據點。最終，一發炮彈直接命中指揮所。“中大獎了！”布爾喬亞喊道。

過去一個月，“明眸”無人機小隊一直在扎波羅熱地區的幾個村莊進行地面偵察準備。基輔方面希望突破俄軍在該地區的防線，切斷連接俄羅斯與克里米亞的陸橋。

反攻開始前的數週，這支隊伍在距離前線10多英里處建立了農舍指揮所，開始繪製區域地圖。若無人機發現坦克穿越田野，意味着該區域未佈設地雷；若某棟房屋有卡車頻繁進出，他們便懷疑是彈藥庫。所有這些信息都被標註在平板電腦的地圖上，與當地作戰旅共享。

然而當本月地面進攻開始時，沃爾科夫表示，烏軍對俄軍防禦工事的完備程度“感到震驚”。俄軍至少構築了三道防線：拖拉機挖掘的戰壕用混凝土加固，為坦克等車輛準備了隱蔽點，暴雨天通行重型車輛的路徑都鋪上了碎石。

“雖然都是些簡單的佈置，但組合起來就構成了一套龐大的防禦系統，”沃爾科夫表示。

在攻佔該地區幾個村莊後，烏克蘭暫停了大規模地面進攻。此後，“明眸"小隊便陷入了一場無休止的貓鼠遊戲：無人機操作員試圖發現並打擊俄軍裝備，而俄軍則竭力擊落這些無人機。

烏克蘭無人機小組成員將洗好的衣物晾曬在農舍旁的天線邊，這裏是指揮中心所在地。扎波羅熱地區某村莊內的一名烏克蘭指揮官。每天黎明前，小隊就有多架無人機升空——通常是幾架小型商用螺旋槳無人機，有時還會出動更先進的機型，包括美製RQ-20"美洲獅"無人機，這種形似微型飛機的設備具備更遠航程。飛行員在距離前線數英里處操控這些無人機。

指揮中心的五塊電視屏幕即時顯示着六架無人機的畫面，其中部分由附近其他烏克蘭部隊操控。

反攻初期俘獲的一名俄軍戰俘曾為烏軍繪製了小隊正在監視的村莊地圖。但除非通過無人機畫面確認目標，否則他們不會呼叫炮兵部隊。據烏克蘭指揮官稱，彈藥儲備十分有限。

“這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反覆觀察、分析，”沃爾科夫説。“敵人也在學習，變換位置，更多地躲藏在地下。”

上週，一架低空盤旋在村莊上方的螺旋槳無人機發現某棟建築的屋頂有個洞。操作員通過影像看到裏面存放着坦克彈藥。當炮兵小隊擊中該房屋時，引發了劇烈爆炸。

“大火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布爾喬亞説道。他表示這是小隊在該地區摧毀的第四個倉庫。前一週，他們剛用配備熱成像的Puma無人機發現樹林邊緣有兩輛卡車和正在卸貨的士兵，隨後擊毀了另一處倉庫。

然而上週，由於俄羅斯干擾設備切斷了信號聯繫，小隊失去了這架Puma無人機，導致他們喪失了所有高級夜視偵察能力。

戰爭爆發時，Clear Eyes成員都是平民，大多對無人機知之甚少。沃爾科夫從事市場營銷工作，另一位41歲的隊員是冶金師兼競技自行車手，布爾喬亞則經營着連鎖情趣用品店。

他們用捐贈資金購買無人機，不願在可能損失設備的情況下輕易派出。

上週某個深夜，沃爾科夫聯繫炮兵小隊詢問次日清晨能否配合行動。維託通過衞星圖像分析，在距離前線十幾英里的區域發現幾處疑似俄軍部署重型火炮轟擊烏軍前線的位置。

沃爾科夫計劃派出續航更強的A1-CM Furia無人機前往偵查，但強調除非炮兵小隊承諾發現目標即刻打擊，否則不會行動。對方保證已做好作戰準備。

次日清晨，一支三人小隊在距離前線數英里的田野上發射了"憤怒"無人機。當它向南飛入俄控區縱深時，機載攝像頭捕捉到莫斯科的下一道防線：延綿數英里的"龍齒"障礙帶，以及更多反坦克戰壕。

無人機小組在扎波羅熱前線附近發射"憤怒"無人機。尼基塔·尼古拉延科和謝爾希·科羅瓦伊尼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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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載於2023年7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烏克蘭遠程打擊俄羅斯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