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與經合組織的“無代表徵税”——《華爾街日報》

《獨立宣言》曾控訴英國“未經我們同意強行徵税”，而美國人則團結在“無代表不納税”的理念周圍。他們希望由自己選出的官員來徵税，而非一個遙遠且不對他們負責的政府。

拜登政府卻忽視了這一傳統，授權另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不受約束的實體——總部位於巴黎的非政府組織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來支配美國税法的某些方面。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與經合組織合作達成了一項名為“第二支柱”的協議，要求所有國家對大型跨國企業徵收至少15%的税率。2021年10月，超過130個國家加入了這一協議。當該協議於2024年生效時，“第二支柱”旨在防止各國通過降低企業税率來爭奪投資的“逐底競爭”。

然而，國會進行了抵制，拒絕頒佈“第二支柱”最低税率法案。（國會實際上確實通過了一項15%的最低税率法案，但不符合經合組織的標準。）

儘管“第二支柱”框架聲稱是自願的——允許各國決定是否採納其最低税率——但拒絕的國家將付出高昂代價。如果一個國家在今年年底前頒佈這項税收，其他國家可以從明年開始介入並徵收（並保留）這項税款。

如果一家美國跨國公司——比如蘋果公司——通過合法的税務籌劃策略將其在美國收入的有效税率降至15%以下，“第二支柱”授權法國或德國等其他國家通過向蘋果公司徵收額外税款來彌補差額。通過這種“補足税”，其他國家可以徵收並保留美國國會選擇不徵收的税款。

因此，在第二支柱框架下，美國跨國企業的税負將不再由國會決定，而是由經合組織主導下的其他國家設定。這並非税收徵繳應有的方式。根據美國憲法，唯有國會擁有"課徵税收的權力"——總統無權，非政府組織更無權。

若你認為全球最低税是良策，請思考：通過與國際組織達成此類協議，為行政部門施壓和繞開國會開創先例是否真屬明智？實質上，第二支柱協議意味着若國會拒絕提高美國税率，其他國家便可越俎代庖。這種策略可能被任何政黨利用。若拜登總統輸掉2024年大選，共和黨政府或藉此削弱拜登政府珍視的立法成果——去年夏天通過的數千億美元清潔能源税收抵免。

假設某美國跨國企業已通過税務籌劃將實際税率降至15%。若能源抵免使其美國收入應納税額低於15%，該企業是否需補繳差額税？法德等國能否收回這些能源抵免帶來的税收優惠？若答案為是，能源抵免將失去税收激勵作用，對實際税率接近15%的企業投資清潔能源便無吸引力。

設想下任總統不認同這些能源税收抵免，要求國會廢除卻遭拒。面對國會反對，新總統可轉向經合組織，借補税機制瓦解這些抵免政策。如同拜登政府所為，下任總統同樣能達成國會不願立法批准的結果。

至少部分經合組織成員國樂於配合，僅僅是因為它們不喜歡這些税收抵免。德國、法國、韓國和日本都抱怨稱，只有相關技術在美國製造時才能享受其中一些税收優惠。儘管經合組織今年早些時候向政府傳遞了好消息——確認部分能源抵免不會觸發補足税——但該組織尚未對其他抵免做出裁決。原則上，經合組織也可能找到修改已發佈指南的方法，尤其是如果下屆政府希望做出這些調整的話。

更妥當的做法是尊重國會的憲法角色，即使它拒絕通過政府想要的政策。當這種情況發生時，正確的應對方式是在下次選舉中向選民闡明立場並更換國會議員。這種"有代表權徵税"的方式才是美國民主應有的運作模式。

席策爾先生是哥倫比亞法學院名譽院長，著有《如何用六（不那麼容易的）步驟拯救世界：發揮非營利組織的最佳效能》。

2022年6月9日，經合組織成員國及部長們在巴黎合影。圖片來源：菲利波·阿蒂利/基吉宮新聞處/Shutterstock刊載於2023年7月3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與經合組織的"無代表權徵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