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者擔憂中國金融風險蔓延——《華爾街日報》

中融國際信託北京辦公室。圖片來源：/彭博新聞社中國一家大型資產管理公司顯現的財務困境跡象，正讓投資者對國內低迷的房地產業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感到不安，並重新引發有關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是否會出現“雷曼時刻”的討論。

中融國際信託(Zhongrong International Trust)已成為市場最新的擔憂。該公司銷售深奧的金融產品，2022年底管理的資產規模相當於1,080億美元。根據證券交易所的公告，該公司管理的四款信託產品最近未能向三家中國上市公司支付總計相當於1,400萬美元的利息和本金。總部位於北京的中融為許多房地產開發商提供了融資，並幫助為他們的建築項目提供資金。

中融是一個規模更大、業務龐雜的金融集團中植企業集團(Zhongzhi Enterprise Group)的一部分，該集團擁有多家財富管理公司。如果它們的還款問題和違約行為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可能會危及更多出售給中國眾多公司和富人的投資產品。

在社交媒體上，一些個人投資者表示，他們沒有收到中融產品以及中植其他一些子公司承諾的付款，並向當地有關部門投訴。兩家公司均未公開回應這些指控，也沒有回覆記者的置評請求。

截至3月31日管理資產總額達2.9萬億美元的中國信託業，長期以來一直是房地產開發商的資金來源。信託基金通常從富有的個人和公司籌集資金，投資於股票、債券、房地產項目和其他資產。

“中植是一個黑匣子。他們沒有定期披露，是一傢俬營公司，一些投資者不知道他們投資的是哪類資產，”龍洲經訊分析師張曉曦表示。

該集團的困境，緊接在中國房地產巨頭碧桂園控股的財務困境之後，加劇了人們對中國影子銀行體系及其與房地產行業交織程度的擔憂。

“令人擔憂的是，‘雷曼時刻’正在招手，威脅着中國金融體系的償付能力，”張在本週早些時候的一份報告中寫道。她補充稱，中國的“監管警惕性”意味着這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

這些擔憂加劇了投資者對中國經濟陷入困境和住房市場舉步維艱的普遍擔憂。本月許多中國股票和公司債券的價格暴跌，而充斥着中國公司的香港恒生指數上週五較近期峯值下跌逾20%，進入熊市區域。

恒生指數目前2023年累計下跌逾9%。日本日經225指數和美國以科技股為主的納斯達克指數均上漲逾20%，而美國更廣泛的指數和歐洲的許多股票指標今年迄今均有所上漲，儘管漲幅較小。

經濟學家與研究分析師長期爭論，什麼事件可能引發中國的"雷曼時刻"——即類似2008年華爾街投行雷曼兄弟倒閉的危機，該事件曾衝擊波撼動美國及全球金融市場，餘震持續數年。去年中國的斷供潮風波與2021年恒大集團債券違約事件，也曾引發市場對中國金融體系連鎖反應的擔憂。

野村證券報告顯示，中國房地產下行已導致數十家開發商債務違約，多家信託公司正縮減對該行業的風險敞口。

中國信託業協會數據顯示，截至一季度末，國內信託基金對房地產領域風險敞口仍達1550億美元。野村認為"當前該領域面臨重大威脅"，並指出信託基金在金融市場有更大規模的風險暴露，加劇了風險傳導可能性。

中融信託成立於1987年，曾用其他名稱運營。2004年中植集團取得其控股權，2007年獲得銀監會頒發的金融許可證。其最大股東為一家國有紡織企業。

至2014年，中融信託管理資產規模已達千億美元。據個人投資者透露，該公司曾以高收益率吸引客户，承諾年化回報最高達15%。

據《華爾街日報》看到的數份信託產品營銷文件顯示，近期中融信託承諾的年化收益率約為7%至8%。文件稱投資金額越大預期收益越高，並提及資金可投向銀行存款、股票、企業債及其他類型理財產品。

客户被告知可選擇六個月或一年期贖回，也可繼續持有投資產品。

部分信託計劃專為向房地產企業提供貸款設計。中融以高於銀行貸款的利率向開發商放貸，並要求開發商以其項目公司——即負責樓盤建設的子公司股權作為抵押。

中融信託英文官網的標語宣稱：“支持實體經濟是新時代信託的責任與機遇”。

公司年報顯示，2020年其信託資產有18%配置於房地產領域，到2022年該比例降至約11%。標普全球在去年底的報告中指出，宏觀經濟惡化導致與中融合作的多家房企信用質量下滑——這些企業此前獲評BB+的投機級較高評級。今年五月，應公司要求標普撤銷了對中融的評級。

標普表示，雖然信託公司對資管產品投資者沒有法定兑付義務，但"若產品出現違約，行業仍面臨剛性兑付壓力"。

寫信給麗貝卡·馮，郵箱：[email protected]，以及孫偉倫，郵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於2023年8月19日印刷版，標題為《中國房地產行業的擔憂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