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納首領葉夫根尼·普里戈任與俄軍方發生衝突後身亡——《華爾街日報》

葉夫根尼·普里戈任的失勢來得迅猛。這位曾為俄羅斯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提供餐飲服務的前商人，後來領導了一支在非洲、烏克蘭活動的僱傭兵集團，並最終在六月兵變中對抗本國國防體系，於週三身亡。

據俄當局通報，普里戈任在莫斯科西北部空難中喪生。與瓦格納集團關係密切的社交媒體稱，這架巴西航空工業萊格賽600公務機是被俄防空系統擊落。目擊者發佈的視頻顯示，空中疑似有導彈尾跡，失事飛機缺失一側機翼墜落。

他的死亡鞏固了普京的地位——這位長期門徒對軍方高層的反叛曾令普京形象嚴重受損。普京隨後以兵變為由清洗了高層軍官，克里姆林宮觀察人士認為這些將領最可能發動宮廷政變。

普里戈任與普京時代眾多權貴有着相似軌跡。他在普京故鄉聖彼得堡發跡，曾身陷囹圄的經歷後來反而成為助力。隨着俄羅斯私營經濟勃興，他通過餐飲生意快速積累財富，繼而招募武裝人員護衞並助推事業，並憑藉與普京的關係打入權力頂層。

然而，普里戈任將競爭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去年他被召入烏克蘭以協助挽救俄羅斯對烏行動失敗後，他對其他軍事領導人的批評導致俄羅斯戰爭努力出現裂痕。

普里戈任1961年6月出生，母親在醫院工作，父親在他年幼時去世。與普京一樣，普里戈任來自聖彼得堡的貧困社區，年輕時以運動見長。在蘇聯因盜竊罪服刑後，他在90年代開設了該市一些最時尚的餐廳，2006年曾親自為時任美國總統小布什等名人賓客斟酒。

2023年6月，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右）與俄羅斯國防部副部長尤努斯-貝克·葉夫庫羅夫會晤。圖片來源：路透社6月兵變期間，普里戈任麾下瓦格納僱傭兵集團的士兵進入俄羅斯南部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圖片來源：路透社他很快從為俄羅斯政府和軍隊提供餐飲服務轉向親自管理準軍事組織。多年來，克里姆林宮利用普里戈任的瓦格納集團在海外開展軍事和黑客行動，而俄羅斯政府可以對此予以否認。

據烏克蘭情報部門稱，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並在包括後來被稱為瓦格納的部隊在內的非正規軍協助下，支持烏克蘭東部的親俄武裝分子。

但據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稱，當時普里戈任更為人所知的身份是一個名為"互聯網研究機構"(Internet Research Agency)的網絡宣傳行動的老闆，該機構干預了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2018年，美國對他發出了逮捕令。

2011年葉夫根尼·普里戈任與普京會面時，他和這位俄羅斯總統一樣都來自聖彼得堡的貧困社區。圖片來源：Associated Press時任美國國防部長馬蒂斯(Jim Mattis)當年還向國會表示，在僱傭兵向敍利亞一個包括美國特種作戰哨所在內的前哨推進後，數百名瓦格納戰士在美國的襲擊中喪生或致殘。

美國官員稱，瓦格納部隊在非洲多個國家開展活動，為當地領導人提供殘酷但基本有效的安保服務，以換取部分黃金、鑽石和其他自然資源業務。最終，這些國家往往與向瓦格納提供武器的俄羅斯保持友好關係。

去年，克里姆林宮徵召普里戈任的瓦格納集團為其在烏克蘭的失敗入侵行動提供助力。普里戈任似乎很享受這份工作，經常在社交媒體頻道上發佈來自戰區的憤怒且往往令人毛骨悚然的帖子。

在2022年全面入侵烏克蘭的初期階段，瓦格納部隊是近一年來唯一能夠推進的俄羅斯部隊，佔領了巴赫穆特市。普里戈任當時承認自己領導着該組織，他針對俄羅斯精英的民粹主義言論贏得了廣泛追隨。

據普里戈任自己承認，瓦格納在長達數月的巴赫穆特戰役中損失了2萬名士兵，這場戰鬥使烏克蘭城市淪為廢墟。

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在俄羅斯參加其瓦格納集團一名在烏克蘭陣亡戰士的葬禮。圖片來源：阿列克謝·斯馬金/生意人報/Sipa USA/美聯社他還在俄羅斯各地建立了招募中心。瓦格納的成員包括許多俄羅斯軍隊的前成員，特別是來自特種部隊和其他精鋭部隊的士兵，以及從俄羅斯監獄招募的承諾赦免的戰鬥人員。該組織的成員通常被稱為“音樂家”，暗指作曲家理查德·瓦格納。其成員具有類似邪教的嚴苛紀律，並曾公開用大錘處決至少一名逃兵。

但隨着他的成功，普里戈任也加劇了與俄羅斯軍事機構中的對手——國防部長謝爾蓋·紹伊古和武裝部隊總參謀長瓦列裏·格拉西莫夫的言辭戰爭，他指責他們剝奪了他的部隊關鍵彈藥。6月23日，他指控他們對瓦格納發動了炮擊，儘管這一指控從未得到證實。

普里戈任表示，他的部隊將在俄羅斯發起一場“正義行軍”，6月24日，他説他的部隊已離開烏克蘭東部，開始進入俄羅斯南部城市羅斯托夫，並表示年輕的應徵士兵沒有抵抗。俄羅斯當局以叛亂罪名對普里戈任發出了逮捕令。

“必須制止該國軍事領導層所推行的邪惡行徑。他們已忘記正義為何物，我們將重拾這一理念。”普里戈任在6月23日發佈於瓦格納社交媒體的音頻中宣稱，“任何試圖抵抗者都將被視為威脅並立即被消滅。”

自6月24日放棄兵變並被拍攝到離開俄羅斯南部城市頓河畔羅斯托夫後，這位瓦格納領導人公開露面。此後普里戈任似乎輾轉於俄羅斯、白俄羅斯與非洲之間。

白俄羅斯總統盧卡申科最初表示，在達成免於俄羅斯起訴的協議後，普里戈任已抵達白俄。但據克里姆林宮後續通報，6月29日普里戈任已重返莫斯科與普京會晤，身邊環繞着瓦格納指揮官。俄媒展示了據稱對普里戈任在俄辦公室及住所的突襲畫面。

七月初，盧卡申科稱普里戈任已離開白俄領土返回俄羅斯。當時克里姆林宮表示未追蹤其動向，也"無能力或意願這樣做"。

兵變後流出的數段音頻及本週發佈於Telegram的未驗證視頻顯示，這位準軍事組織頭目曾現身非洲——其部隊正駐紮於馬裏，他不僅稱讚尼日爾近期政變，還向尼亞美軍政府提出派遣僱傭兵服務的提議。

亞羅斯拉夫·特羅菲莫夫和喬安娜·蘇格登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威廉·莫爾丁，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艾倫·卡利森，郵箱：[email protected]

葉夫根尼·普里戈任在一個未公開的沙漠地點向他的部隊講話，強制實行一種類似邪教的嚴格紀律，逃兵和叛徒會被處決。照片：PMC WAGNER/路透社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