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娜·阿丹·伊斯梅爾為非洲女性健康而戰——《華爾街日報》
Emily Bobrow
埃德娜·阿丹·伊斯梅爾以護士助產士的身份聞名於世,但最初這份職業對她毫無吸引力。“排泄物、尿液、母乳、嬰兒啼哭——助產術其實並非我的首選,“她坦言,“甚至從未出現在我的職業清單上。“作為1950年代首位在英國接受正規護理培訓的索馬里蘭女性,她更向往外科手術的戲劇性場面。直到她那曾目睹兩個孩子因產科事故夭折的醫生父親問道:“但那些需要你幫助的孕婦該怎麼辦?“她才改變了人生軌跡。
在索馬里蘭——這個位於索馬里國際公認邊界內自宣佈獨立的地區,85歲的伊斯梅爾被譽為顯著改善母嬰健康的先驅。她主持建造了以其名字命名的教學醫院,自2002年以來培訓了逾千名助產士。這位索馬里前第一夫人(其首任丈夫穆罕默德·哈吉·易卜拉欣·埃加勒曾任1960年代末總理)後來成為索馬里蘭首位女性內閣部長,該地區於1990年代初脱離索馬里。“我歷經無數艱險處境,如今已近86歲卻仍能健步如飛,“伊斯梅爾説,“上帝待我實在優厚。”
自1970年代起,伊斯梅爾便以臨牀醫師和受害者的雙重身份公開反對女性割禮。當時鮮有人願討論這一陋習,而聯合國統計顯示其已危害當今全球超2億女性。今年,她成為首位榮獲鄧普頓獎的非洲女性,該獎項表彰運用科學探索宇宙終極命題的傑出人士。評委會將她與50年前的首屆得主特蕾莎修女相提並論,讚許兩人同樣"通過幫助醫療匱乏的社羣,最終影響了整個世界”。
伊斯梅爾在埃德娜·阿丹醫院的產科病房。攝影:穆斯塔法·賽義德為《華爾街日報》拍攝"今天我們擁有的助產士數量遠超想象,申請入學的女性甚至多到我們無法全部接收,“伊斯梅爾通過視頻從她在索馬里蘭哈爾格薩的埃德娜·阿丹大學醫院的辦公室説道。她的願望是培訓遍佈非洲的助產士,這片大陸的孕產婦和嬰兒死亡率位居全球之首。“這為女性提供就業,緩解貧困,培養自立能力並拯救生命,“她説,“是非常經濟高效的方式。”
成長過程中,伊斯梅爾能感覺到母親對自己的失望。鄰居和親戚常抱怨看到她赤腳和當地男孩們爬樹奔跑:“索馬里小女孩本該待在家裏學習如何成為賢妻,但那不適合我。”
伊斯梅爾崇拜她的父親,作為該地區少數醫生之一,他長時間工作。12歲時,她開始在醫院協助父親,記錄筆記並清洗用舊牀單剪成的繃帶。有次她因對病人感染的膿腫切開引流露出厭惡表情而遭訓斥:“我永遠無法像他那樣富有同情心,“她堅持道。伊斯梅爾深知自己將追隨父親投身醫療事業——“從未有過其他選擇”——並夢想有天能建起配備他急需的設備和專業人員的醫院。
1959年,伊斯梅爾(右)在英國就讀護理專業時的照片。圖片來源:埃德娜·阿丹·伊斯梅爾博士由於當地學校禁止女孩入學,她的父親聘請了家庭教師在家為她和其他鄰家男孩授課,之後又將她送到吉布提一所法國人創辦的學校就讀。八歲那年暑假,趁父親外出時,母親安排她接受了被稱為"女性割禮"的殘酷儀式;當母親和祖母為她的"潔淨"歡呼雀躍時,歸來的父親卻對此深感震驚——這讓她開始堅信這種做法是錯誤的。
作為索馬里蘭的助產護士,伊斯梅爾親眼目睹割禮疤痕如何在分娩時引發"可怕併發症”。自1976年起,她奔走世界各地宣講這些問題,並爭取伊瑪目們的支持以澄清"女性割禮並非《古蘭經》要求”。她謹慎地採用醫學話術:“談論性別和性權利可能無人傾聽,但若談及疼痛、失血及對胎兒生命的威脅,人們或許會聽進去。”
伊斯梅爾曾為世界衞生組織在地中海東部地區巡迴教學護理與助產技術多年。1980年代末,她協助聯合國處理索馬里內戰引發的難民危機。當她回到家鄉哈爾格薩時,發現醫院被佔為貧民窟,故土遍佈地雷,幾乎所有助產士都已逃離就是遇難。那一刻她意識到:是時候建造新醫院了。
“人們認為我在浪費金錢和時間,”伊斯特爾在談及她建立如今以她名字命名的醫院時這樣説道。照片:穆斯塔法·賽義德為《華爾街日報》拍攝“人們認為我在浪費金錢和時間,”伊斯特爾回憶道。更糟的是,她獲得的土地原是一個垃圾場。但在1997年,她賣掉了汽車,取出積蓄,並用她在世界衞生組織的養老金開始建設。聯合國提供了幾位醫生,英國駐亞的斯亞貝巴大使館捐贈了病牀和一具用於教學的塑料骨架,丹麥難民委員會贈送了一台發電機,一位來訪的德國醫生送來了一台超聲波機。在美國和英國的籌款組織的進一步幫助下,她於2002年開設了這家以她名字命名的醫院,並表示從未拒絕過任何病人。為了節省開支,她住在醫院裏:“這裏需要我,”她説。130萬美元的坦普爾頓獎應該有助於確保醫院在她離開後繼續運營。
儘管伊斯特爾結過三次婚,嘗試過“所有發明過的激素治療”,但她始終未能生育。現在她認為,正是因為沒有孩子,她才有自由建立醫院並全身心投入照顧他人。“索馬里蘭的450萬人現在就是我的孩子,”她説。
本文發表於2023年8月26日的印刷版,標題為《埃德娜·阿丹·伊斯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