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建築火災：約翰內斯堡遇難人數升至74人——《華爾街日報》

約翰內斯堡——這些被稱為"被劫持建築"的破敗廢棄大樓被擅自佔住者佔據。週四一場大火席捲其中一棟建築，造成至少74人遇難，許多是近期移民。

在南非最大城市昔日繁華的市中心，這樣的建築有數百棟。對入住者而言，這是在這個國家及地區經濟引擎約翰內斯堡獲得初步立足點的方式。作為交換，居民們通常要忍受擁擠骯髒的居住環境、猖獗的犯罪，以及缺乏自來水、電力或正常運作的排污系統。

週四凌晨，一場大火吞噬了約翰內斯堡中央商務區一棟五層建築，這座垂直貧民窟變成了烈焰地獄。遇難者中至少有12名兒童，緊急救援人員表示，隨着搜救人員清查燒焦建築的上層，死亡人數可能進一步上升。

週四，消防隊員和急救人員站在約翰內斯堡火災遇難者蓋着布的遺體旁。圖片來源：kim ludbrook/Shutterstock目擊者和首批救援人員描述稱，驚慌失措的居民被困在上鎖的安全門後或室內臨時搭建的棚屋裏。為了逃離火焰並避免被濃煙窒息，有些人從窗户跳下，墜亡在下面的街道上。

到週四早晨太陽昇起時，數十具蓋着布的遺體排列在燒焦的建築旁。震驚的倖存者中，有些人痛苦地哀嚎，悼念未能逃生的親人。

“我來這裏是為了找工作，”優素福·阿里説道。他兩年前從馬拉維搬到約翰內斯堡。這位35歲的男子逃離火災時，除了身上的衣服一無所有。“我絕望了，”他説。

位於阿爾伯特街80號的這棟建築，曾坐落於一些世界最大礦業公司總部所在的區域，其衰敗與歷史洪流有着不可分割的聯繫。

據當地政府稱，該建築內居住着200多户家庭。圖片來源：米歇爾·斯帕塔裏/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部分火災倖存者和救援人員描述了該市應急響應中存在的問題——這是南非近期困境的結果。政府腐敗、管理不善以及新冠疫情下該國遭遇的有記錄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掏空了這座“黃金之城”的公共服務。19世紀末，白人淘金者在此發現黃金後，約翰內斯堡便得此稱號。

阿爾伯特街80號的磚混建築於1954年作為“非歐洲人事務部”啓用，成為南非占人口多數的黑人進城求職時必經的臭名昭著的檢查站。正是在這裏，南非黑人申請政府通行證，若獲批准，方可進入原本僅限白人活動的區域。

通行證法於1986年被廢除，標誌着南非從白人少數統治開始走向混亂且常伴隨血腥的過渡時期。成千上萬曾被限制在被稱為班圖斯坦的農村家園及黑人專屬城鎮的南非黑人湧入城市。納爾遜·曼德拉當選該國首位黑人總統後，來自馬拉維、津巴布韋和莫桑比克等周邊國家——這些國家都比南非貧困得多——的移民也接踵而至。

近幾個月來，關於約翰內斯堡公共消防服務及其危險地缺乏應急車輛和其他設備的警告不斷出現。圖片來源：路透社較富裕的南非白人——以及不久後位於市中心的礦業公司、銀行和其他企業——向北遷移，進入郊區，躲在圍牆和電網之後以防範犯罪激增。他們留下了數百棟公寓和辦公樓，由於房產價值暴跌，業主常常棄之不顧。地方税無人繳納，市政府切斷了供水、供電和垃圾收集服務。

如今，這些建築中有許多被犯罪團伙控制，他們向居民收取共享房間中一個位置的租金。有些人在室內搭建簡陋小屋，以求最低限度的隱私並保護財物。約翰內斯堡市週四表示，有200或更多家庭住在阿爾伯特街80號。

週四從火災中逃生的馬拉維人阿里表示，他為一個約10英尺乘20英尺的房間支付了約440南非蘭特（相當於23美元左右），與另外四名男子合住。他説牆壁是用膠合板做的。

阿里表示，許多居民家中沒有自來水，只能用碗裝水洗澡。他們使用公共桶裝廁所，偶爾才有電力供應。阿里離開馬拉維曼戈切的家鄉時，曾幻想這裏充滿黃金機會，但現實是他只能找到兼職工作，日收入通常僅為2至5美元。

拉菲克·優素福帶着女兒從四樓逃生。圖片來源：亞歷山德拉·韋克斯勒·斯諾/華爾街日報另一位來自馬拉維的新移民拉菲克·優素福稱，她與1歲的女兒、丈夫及兩個姐妹（其中一人懷孕八個月）通過攀越屋頂和生鏽的消防梯，從四樓房間逃出。“我非常害怕，“這位32歲的母親在焦黑建築外哺乳女兒時説道。

居民們表示，他們認為火災發生在午夜時分，約一小時後應急服務才抵達。市政府稱於凌晨1點19分首次接到求助電話，首批救援人員十分鐘後到達現場。

約翰內斯堡市政府在週四晚間發佈的聲明中確認，該建築仍屬政府所有，種族隔離制度結束後曾租給某政府部門作為受虐婦女庇護所。“租約到期時，因與佔用者發生衝突陷入僵局，導致該建築被非法侵佔。“聲明如是表述。

南非總統西里爾·拉馬福薩週四晚間視察了該建築，稱這場大火是約翰內斯堡市中心有記錄以來最致命的一次。“這為我們敲響了警鐘，必須開始解決內城區的住房問題，“他表示。

參與救援的私人消防隊Fire Ops首席消防官維南德·恩格爾布雷希特透露，救援人員發現建築內部佈滿非正式搭建的棚屋，許多棚屋因住户夜間防盜而鎖閉。這支私人消防隊協助公共應急部門撲滅大火併營救居民。

“必須逐個破拆這些棚屋門，“他説道，“這極大增加了救援難度。“他還補充説，建築物內缺水也嚴重阻礙了救援工作。

數月來，約翰內斯堡公共消防隊因應急車輛等裝備嚴重不足而屢遭警告。市長委員會公共安全發言人萊萊圖·恩迪亞姆博蒂表示，這座分散居住着550多萬人口的城市目前僅配備16輛可用消防車。消防車分散部署的策略有時導致車輛需長途跋涉才能抵達火場。

另一項惡化的公共服務是電力。國有電力公司的燃煤電廠因設備陳舊、維護不善及疑似人為破壞持續故障，引發全國範圍每日超11小時的輪流停電，進一步拖累南非經濟。

火災倖存者向當地媒體透露，起火原因可能是一樓住户使用的照明蠟燭。市政府表示火災原因仍在調查中。

火災的另一位倖存者傑拉爾德·伊馬尼表示，在這樣一個經濟適用房稀缺的城市裏，他現在被迫尋找新的棲身之所。

“我們迫切需要一個容身之處，“他在週四日落時分説道。

來自馬拉維的移民傑拉爾德·伊馬尼，因週四約翰內斯堡的火災而流離失所。圖片來源：亞歷山德拉·韋克斯勒·斯諾/華爾街日報聯繫亞歷山德拉·韋克斯勒，郵箱：[email protected]；聯繫加布裏埃爾·施泰因豪澤，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刊登於2023年9月1日印刷版，標題為《大火將約翰內斯堡一棟"被劫持"建築變成死亡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