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上升讓大公司更富有——《華爾街日報》

微軟最新季度支付的利息與一年前完全相同，接近5億美元，但其現金和短期投資的收益卻大幅增加。圖片來源：Victor J. Blue/彭博新聞社美聯儲大幅加息以抑制過熱的經濟。但對於一些規模最大、最穩健的公司而言，這些舉措卻產生了與預期相反的效果，反而提升了它們的利潤和支出能力。

高利率的受益者是那些優質借款人，他們在疫情期間鎖定了低利率，發行的債券到期時間比本世紀任何時候都要遠。更高的利率對其借款成本幾乎沒有直接影響——只有在債券再融資時才會產生影響——而它們的現金儲備卻能立即獲得更高收益。

對美聯儲來説，這種動態削弱了加息的影響，加息的目的部分在於讓大公司相信資本成本更高了，因此它們應該收斂一些。那些因利率上升而擁有更多資金的公司可以提高股息、增加投資，並更願意為合適的人才支付高薪，所有這些都支撐着經濟。

以全球市值第二高的公司微軟為例。它的現金和短期投資超過了債務，因此它從未受到高利率的威脅。但它也鎖定了借款成本：最新季度支付的利息與一年前完全相同，為4.92億美元。然而，其現金和短期投資的收益大幅增加，年化收益率從2.1%升至約3.3%；加上其儲備小幅增加至1110億美元，僅該季度就獲得了9.05億美元的利息收入，高於5.52億美元。

微軟的經歷似乎反映了整個經濟層面的情況。企業淨利息支出——即債務支付的利息減去儲蓄獲得的利息——隨着利率上升而下降，這與通常發生的情況相反。

當然，企業仍承受着高利率帶來的痛苦，這導致市場上出現了兩極分化。痛苦主要落在那些無法長期鎖定低利率的弱勢企業，或是選擇通過浮動利率銀行貸款或類似債務（利率隨美聯儲加息而上升）融資的公司身上。被評級為垃圾級（最弱類別）的企業，其債務平均到期日目前創下歷史最短紀錄，意味着它們需要以更高利率更頻繁地進行再融資。更多資金用於支付利息，意味着股東、員工和投資所能獲得的資金更少。

即使對於弱勢企業而言，迄今為止的痛苦也相對有限。違約和破產數量有所增加，但遠未達到災難性程度。加州基金管理公司Pimco總裁克里斯蒂安·斯塔克表示，企業一直受益於支撐利潤率的高通脹，使得應對高利率變得更容易。“實際（扣除通脹後）利率直到最近才轉為正值，“他説。

“如果我們維持當前利率水平，同時經濟持續降温，那麼槓桿信貸市場將面臨真正的壓力，即使不是困境。”

按規模劃分市場可以看出，大型企業受高利率影響最小。法國興業銀行量化研究主管安德魯·拉普索恩的計算顯示，標普1500指數中規模最大的前10%企業支付的利率僅比低點略有上升，仍低於疫情前峯值。而該指數中規模最小的半數企業支付的利率已升至十多年來最高水平，中等規模企業則大致回到疫情前利率水平。

試圖放緩經濟步伐的政策制定者面臨兩難選擇：要麼進一步提高利率以擠壓脆弱企業，要麼將高利率維持足夠長時間，直至那些曾鎖定低利率的企業在債券到期再融資時開始受到衝擊。

令美聯儲工作更為棘手的是，類似的模式也支撐着消費者羣體。那些鎖定低抵押貸款利率的人——其中部分人在2021年獲得了史上最低利率——正如微軟公司一樣，在債務成本不變的同時，儲蓄收益卻在增加。但那些不符合標準抵押貸款條件、選擇浮動利率貸款或現在需要借款的人，正承受着美聯儲加息帶來的痛苦。

當然，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利率上升帶來的贏家與輸家之間的差距，為今年迄今為止大型股票（贏家）表現最佳提供了又一個註腳。 

但這種動態正面臨雙重威脅：時間與經濟週期。美聯儲維持高利率的時間越長，即便是最優質發行人的債券也將在更高成本下進行再融資。而如果經濟最終崩潰，對經濟衰退最敏感的週期性公司（如汽車製造商）將因現金流鋭減而難以支付多年前鎖定的低利率。

在此之前，我們生活在一個奇特的時代。利率上升讓經濟中的大部分主體感覺更富裕——而非更拮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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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9月16日印刷版，標題為《加息讓大公司更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