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人到底還剩下多少儲蓄？——《華爾街日報》

眾所周知，疫情爆發後美國家庭儲蓄激增，政府發放的支票與消費機會減少的雙重效應讓錢包鼓了起來。而同樣眾所周知的是，隨着支票停發、經濟重啓及通脹加劇，這些儲蓄逐漸被消耗殆盡。

現在的問題是：這筆錢還剩下多少（如果還有剩餘的話）。答案至關重要，首先因為若美國人仍持有存款，未來幾個月的消費支出將獲得支撐；其次（或許更關鍵的是），任何剩餘儲蓄都能幫助人們渡過難關——這將使可能到來的經濟衰退程度更輕，甚至降低衰退發生的概率。

追蹤疫情後儲蓄變化最直觀的方式是觀察個人儲蓄率（即税後收入中未用於消費的佔比）。2020年4月該比率飆升至33.8%，而2019年全年僅為8.8%。整個2020年及2021年大部分時間儲蓄率保持高位，但去年驟降至3.5%，今年略有回升至平均4.3%。

經濟學家估算家庭資產負債表上"超額儲蓄"（即超出疫情前趨勢的預期儲蓄）規模的方法之一，本質上是累加疫情以來所有未支出的税後收入。舊金山聯儲研究人員採用這種相對悲觀的計算方式顯示：超額儲蓄在2021年8月達到2.1萬億美元峯值，但今年第二季度已不足1900億美元，按此消耗速度將在本季度徹底耗盡。

其他經濟學家則得出不同的結論。例如，高盛(Goldman Sachs)計算得出，截至7月，超額儲蓄達到1.3萬億美元，相當於國內生產總值(GDP)的5%左右。這對消費者來説似乎是一筆可觀的儲備資金，但該公司的經濟學家警告稱，對於如果沒有疫情當前儲蓄水平會如何的不同假設，可能導致對現有超額儲蓄規模估算的巨大差異。此外，收入和支出數據都可能經過修正，從而顯著影響個人儲蓄率。例如，美國商務部最初報告稱，2012年的儲蓄率為3.9%，而現在的2012年數據為8.6%。

如果美國人仍有閒錢，消費支出可能會得到提振。圖片來源：Richard B. Levine/Zuma Press與此同時，美聯儲(Federal Reserve)根據銀行和其他來源的家庭資產和負債變化，提供了儲蓄的替代衡量指標。這些數據特別顯示，家庭資產負債表上的儲蓄存款和其他現金等價物在第二季度達到16.8萬億美元，低於2022年第一季度17.5萬億美元的高點，但仍高於2019年第四季度12.7萬億美元的水平。即使經過通脹調整，相對於疫情前的儲蓄增長速度，這一數字似乎仍有所上升。

不過，這些儲蓄增長分佈在何處很重要。例如，如果它們主要存在於非常富有的人的賬户中，那麼與由中產階級和較貧窮的美國人持有相比，對消費支出的提振作用會更小。美聯儲的分配估算存在問題，正如美聯儲經濟學家所指出的那樣，因為它們依賴於疫情前的儲蓄歷史模式。但來自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賬户的數據表明，現金持有量的增加相對均勻，低收入、中等收入和高收入家庭的儲蓄和支票賬户餘額中位數相對於2019年增長了40%以上。

美國銀行研究所高級經濟學家大衞·廷斯利指出，這反映出強勁的勞動力市場使人們能夠持續消費，而無需過多動用他們積累的儲蓄。

“消費行為並未失控，“他表示。

同理，儘管美國人似乎普遍仍保留着部分疫情期間的儲蓄，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會揮霍殆盡——尤其是考慮到從各項指標來看，這些超額儲蓄現在都已低於以往水平。投資者或許更應將這些儲蓄視為緩衝墊，它能幫助人們更從容地應對任何負面衝擊。

消費可能不會獲得更多助力，但經濟衰退的可能性也因此降低。

聯繫記者賈斯汀·拉哈特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更正聲明2019年第四季度家庭資產負債表中的儲蓄存款及其他現金等價物為12.7萬億美元。本文早期版本錯誤表述為12.7億美元。（更正於9月26日）

本文發表於2023年9月27日印刷版，標題為《美國人持有多少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