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潛艇艦隊的可悲現狀——《華爾街日報》

美國潛艇艦隊狀況堪憂。美國國內缺乏維修和維持現有潛艇的基礎設施，更不用説擴大艦隊規模了。為保持水下優勢，美國需要另闢蹊徑。海軍應從美國盟友——尤其是日本和韓國——採購常規動力潛艇。當前時機已然成熟：駐日大使拉姆·伊曼紐爾積極斡旋，日韓關係也可能迎來突破。

隨着台海局勢變化，美國在印太地區的處境岌岌可危。十年前，解放軍規模不斷擴大且日益精進，但仍不具備攻台能力。如今中國擁有三艘航母（兩艘國產、一艘進口）並正在建造第四艘——首艘真正意義上的超級航母。解放軍水面艦艇規模已超過美國海軍戰鬥艦隊（即美軍所有作戰艦艇總數），包括八艘導彈巡洋艦和數十艘驅逐艦、護衞艦，且眾多造船廠仍在全速運轉。儘管傳感器技術稍遜，但解放軍導彈射程普遍優於美軍。

追問中國是否"有能力"攻台已偏離重點。中國不再缺乏任何關鍵能力。即便美國干預下勝算僅30%-40%，中國明天仍可發動侵台戰爭並獲勝；若美國不參戰，中國幾乎必勝。對北京而言，不足五成的勝率本應令其謹慎行事。但當前勝算已遠超十年前甚至五年前。真正關鍵的問題並非中國是否做好戰爭準備，而是：何種情形會促使中國選擇開戰而非繼續擴張實力？

在中美軍事力量對比中，美國最大的優勢在於其潛艇艦隊。我們擁有的50艘核動力攻擊潛艇配備了大量魚雷和導彈，很快還將部署無人水下潛航器和更先進的遊蕩彈藥（一種攜帶彈頭、可在攻擊目標前潛伏待機的飛行無人機）。四艘核動力巡航導彈潛艇每艘可攜帶154枚巡航導彈。關鍵在於，中國最大的軟肋正是水下作戰能力。解放軍正在打造一支反潛水面作戰艦艇編隊，並採購更多海上巡邏機。

中國正在擴建升級海底傳感器網絡，以偵測第一島鏈內的潛艇活動。但至少未來十年內仍將存在顯著能力缺口。這解釋了為何美國認為其攻擊潛艇將在印太戰爭中發揮最大進攻作用——它們能隱秘破壞中國攻台行動，摧毀對中國偵察打擊體系至關重要的軍艦和陸基目標，從而使美軍重型但脆弱的超級航母和戰略轟炸機得以實施打擊並規避中方反擊。

然而美國海軍潛艇艦隊的現狀令人憂心。全艦隊約40%的潛艇長期處於維修狀態，實際可部署潛艇最多僅30艘，遠低於維持正常作戰水平所需的40-45艘。更嚴峻的是，海軍年均退役2艘潛艇，但每兩年僅新建3艘，導致淨數量持續下降。美國造船業似乎無力扭轉這一趨勢——問題不在於船塢數量（雖然增設短期維修船塢可緩解大型設施壓力），而在於零部件供應。潛艇構造極其複雜，依賴漫長供應鏈提供的部件，僅採購每艘潛艇專用的水下傳感器、火控系統等關鍵內部部件就需要數年時間。

該問題不僅需要增加投入，更需發揮創造力，因為美國潛艇艦隊規模將持續縮減至2030年代。隨着美國水下優勢的減弱，中國發動攻擊的可能性正在上升。若中國能通過網絡攻擊、破壞活動甚至直接打擊摧毀美國造船廠，美國潛艇的建造積壓將激增，導致現役潛艇數量驟減至10-20艘，戰略天平將向中國傾斜。

短期解決方案是採購常規動力潛艇——這是美國自冷戰中期以來從未採取的措施。從長遠看，美國仍需依賴核動力潛艇，這類潛艇無需中途加油即可從基地與戰區往返巡航。其更大噸位能搭載更多武器系統，未來還可整合更多無人作戰單元。從全生命週期成本計算，核動力比常規動力更經濟。

常規動力潛艇體積較小、航程有限且載彈量較低，但建造難度遠低於核潛艇。若工藝精良，其靜音性能甚至優於核潛艇。現代電池動力與柴電潛艇幾乎能達到完全靜默狀態。

由12-24艘常規潛艇組成的小型艦隊，其作戰效能雖不及10艘弗吉尼亞級核攻擊潛艇（因作戰定位不同），但單艘5-10億美元的造價遠低於40億美元起步的核潛艇。這些常規潛艇可在亞太區域直接執行水面艦艇與運輸船獵殺任務。以菲律賓、日本和韓國為基地，配合關島擴建的潛艇支援艦隊，將有效緩解核潛艇部隊的壓力。到2040年代，隨着產能擴張，美國可逐步淘汰常規潛艇，全面換裝核動力型號。

美國缺乏建造常規動力潛艇的國內基礎設施，但其盟友在該技術領域處於世界領先地位。日本的三菱-川崎聯合項目“蒼龍”級潛艇航程超過6000英里。日本船廠建造一艘此類潛艇約需兩年時間，且每年可開工一艘新艇。韓國的韓華-現代產品KSS-III型潛艇略大於日本“蒼龍”級，甚至能發射彈道導彈，從而拓展了任務範圍。韓國船廠三年可生產一艘，通常每年開工建造一艘新艇。這兩型潛艇均已進入出口市場。

為改善韓日關係，美國近期舉行的首腦會議為三方軍事合作開啓了可能性。這場峯會是數月外交努力的成果，主要由伊曼紐爾先生推動。拜登政府應考慮採取聯合生產安排，或直接向這兩個強國批量採購，目標是在2030年前部署十餘艘此類攻擊型潛艇。

拜登政府通過外交手段改善了美國在印太地區的地位，但在軍事問題上多有忽視。當前正有一個難得機遇，可通過外交手段鞏固軍事平衡。

克羅普西先生是約克敦研究所所長，曾任海軍軍官及海軍部副部長，著有《五月天》與《海盲症》。

4月7日，導彈潛艇佛羅里達號穿越埃及蘇伊士運河。圖片來源：美國海軍中央司令部/路透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