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黛安·范斯坦去世，享年90歲——這位加州參議員即便離世也打破常規

黛安·范士丹畢生致力於為女性打破藩籬。

一場雙人命案的悲劇將她推上舊金山首位女市長的位置。1992年她當選參議員那年被稱為"女性之年"，當時美國參議院的女性席位從三席增至六席。

她抵達華盛頓不久，1991年安妮塔·希爾教授對當時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人克拉倫斯·托馬斯的性騷擾指控，將男性主導的國會置於嚴厲審視之下。與此同時，媒體所稱的1993年"褲裝革命"也正在發生，女性參議員們打破傳統穿着褲裝工作。

即使在去世時，范士丹也打破了為女性設定的常規。她是首位在任期內去世的女性參議員，而過去健康與敏鋭度問題從未阻止男性繼續任職。

根據其參議院辦公室聲明，90歲高齡的她於週四晚間在華盛頓家中逝世。“能同時被稱為參議員、主席、市長、妻子、母親和祖母的女性寥寥無幾。“聲明中寫道。

范士丹代表加州擔任參議員逾三十載，長期深耕情報與司法領域。她主導通過了攻擊性武器禁令，調查了2001年恐襲後中情局的酷刑使用，並在多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確認過程中發揮了關鍵作用。

作為美國曆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女性參議員及加州任期最久的參議員，她今年早些時候宣佈不會參加2024年連任競選，近幾個月疾病使她無法履職。她最後一次投票是在週四——去世前幾小時——對推進臨時政府支出法案投下贊成票。隨後兩場參議院表決她均缺席。

白宮及數十位兩黨參議員紛紛致哀，盛讚她愛國敬業、團結同僚的精神。

“作為會議室裏常駐的唯一身影，黛安是無數美國人的楷模，“拜登總統表示。“她是真正的公僕，我會想念她，“愛荷華州共和黨參議員查克·格拉斯利説。

她的離世使民主黨在參議院的優勢進一步縮窄至50-49席。加州民主黨州長加文·紐瑟姆將負責指定臨時繼任者。他此前承諾若席位空缺將任命非裔女性，但明確表示不會選擇已投身2024年加州參議院激烈選戰的候選人。這實際上排除了該選區民主黨主要競爭者之一——眾議員芭芭拉·李。

在這個深藍州角逐該席位的其他民主黨候選人包括眾議員亞當·希夫和凱蒂·波特。

1978年范斯坦宣誓就任舊金山市長後與加州首席大法官羅斯·伯德擁抱。照片：薩爾·維德/美聯社1992年舊金山競選集會上，民主黨參議員候選人芭芭拉·博克瑟（左）與范斯坦。照片：艾倫·格雷斯/美聯社范斯坦是首位擔任她所履職諸多職位的女性。1978年舊金山市長喬治·莫斯科尼和市監督委員會成員哈維·米爾克遇刺後，范斯坦成為該市首位女市長。她任職至1988年，期間翻新了城市纜車系統。

在2008年接受《舊金山紀事報》採訪時，范斯坦回憶了發現米爾克中彈後的遺體：“我試圖測脈搏，手指卻穿過了彈孔。“她在宣佈這起謀殺案的新聞發佈會上緊張而鎮定的表現，被認為開啓了她的政治生涯。

她任職至1988年，期間將城市槍支回購計劃中收繳的槍支（包括她自己的）熔鑄成十字架，在訪問羅馬時贈予教皇約翰·保羅二世。

1992年特別選舉中，她接替兩年前在州長競選中擊敗她的皮特·威爾遜留下的空缺當選參議員。范斯坦立即宣誓就職，成為代表加州的首位女性資深參議員——儘管芭芭拉·博克瑟同年也贏得了參議院席位。

費恩斯坦在1994年華盛頓新聞發佈會討論攻擊性武器限制，這是她早期著名的立法提案之一。圖片來源：約翰·杜裏卡/美聯社她早期最著名的立法成就之一是1994年推動通過了聯邦攻擊性武器禁令，該法案禁止銷售、製造和進口軍用式攻擊武器。加州及全美多地發生的一系列致命槍擊事件促使支持者通過該法，但禁令於2004年失效。後續對禁令實施十年的研究發現，其對減少大規模槍擊事件影響有限，但至今仍是民主黨人的優先議題。

2002年，費恩斯坦支持授權對伊拉克薩達姆政權使用軍事力量。作為參議院情報特別委員會成員，她參與了2004年針對政府戰前伊拉克武器評估的調查。報告發現情報收集與分析過程中存在大量失誤。

費恩斯坦參與了為期六年的中情局拘留與審訊項目審查，該項目調查了在反恐戰爭中對囚犯使用水刑和睡眠剝奪等手段。2009年，她成為首位擔任參議院情報特別委員會主席的女性，並在此職位上任職六年。

2014年，情報委員會公佈了報告的摘要部分，費恩斯坦在參議院發表演講，將中情局的行為稱為"我們價值觀和歷史上的污點”，這番言論是在奧巴馬總統和中情局官員反對的情況下發表的。

“她有着鋼鐵般的意志力站出來發表那場演講，“時任參議院多數黨領袖哈里·裏德（內華達州民主黨人）的幕僚長大衞·克羅內表示，他親眼目睹了這場風波。“白宮對她施壓——説恐怖分子會趁機利用——但她沒有退縮。”

作為首位在司法委員會任職的女性，在1992年"女性之年"當選後，這一點對她來説似乎具有預見性。那年，由於全男性組成的司法委員會處理克拉倫斯·托馬斯被安妮塔·希爾指控性騷擾的方式引發眾怒，一波女性競選國會議員。托馬斯否認了所有指控。

費恩斯坦在2018年處理針對最高法院提名人佈雷特·卡瓦諾的性行為不端指控中發揮了關鍵作用。費恩斯坦收到了克里斯汀·布萊西·福特博士的一封信，指控卡瓦諾幾十年前對她實施性侵犯。費恩斯坦將7月收到的這封信保留到9月中旬，之後因隱瞞信件而受到共和黨和民主黨的批評。她表示尊重布萊西·福特要求保密的請求。參議院在10月最終確認前聽取了福特和卡瓦諾雙方的證詞。

她輕鬆以加州民主黨人身份贏得連任，儘管最初是以中間派立場進入參議院，但在任期內逐漸轉向左翼。

2018年參議院司法委員會就佈雷特·卡瓦諾最高法院大法官提名舉行聽證會時，參議員查克·格拉斯利與黛安·范斯坦。圖片來源：加布裏埃拉·德姆楚克/新聞池2020年艾米·科尼·巴雷特大法官確認聽證會後，范斯坦因擁抱共和黨參議員林賽·格雷厄姆而遭到黨內左翼批評。圖片來源：安娜·馬尼梅克/新聞池2018年，加州民主黨執行委員會選擇支持更進步的候選人——州參議員凱文·德萊昂，但范斯坦在初選和大選中均擊敗了他。2020年，作為參議院司法委員會首席民主黨人，她在巴雷特大法官確認聽證會結束後擁抱格雷厄姆的舉動引發黨內左翼批評。巴雷特的確認使最高法院保守派佔據穩固多數。

在紐約州參議院民主黨領袖查克·舒默施壓下，范斯坦隨即宣佈將不再擔任該委員會民主黨領袖。此後她面臨關於是否仍能有效履職的質疑，部分民主黨同僚和進步團體對其自由派立場真實性及心智敏鋭度提出疑問。

2023年初，臨近90歲生日的范斯坦宣佈不再尋求連任，被同僚譽為開拓者。“她是個傳奇，“舒默説道。加州眾議員、前眾議院議長及民主黨長期領袖南希·佩洛西稱范斯坦為"參議院巨擘，其成就堪稱最卓越的歷史篇章之一”。

范斯坦有過三段婚姻：1956年與傑克·伯曼結婚並育有一女，1959年離婚；1962年與伯特倫·范斯坦結合，後者1978年去世；1980年與投資銀行家理查德·布魯姆成婚，相伴至2022年丈夫離世。

前加州民主黨眾議員簡·哈曼在MSNBC採訪中透露，週四下午她曾在華盛頓拜訪范斯坦，當時這位參議員精神矍鑠。“我真幸運，“哈曼説，“能擁抱親吻她並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

1980年舊金山婚禮後，范斯坦與丈夫理查德·布魯姆的合影。圖片來源：美聯社聯繫記者娜塔莉·安德魯斯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9月30日印刷版，標題為《改寫女性從政範式的參議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