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復仇：政治中的報復，但無原始暴力》

2023年1月6日，馬特·蓋茲（左）與凱文·麥卡錫對峙，當時蓋茲在眾議院議長選舉第四輪投票中拒絕支持麥卡錫。圖片來源：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語言學家兼詞典編纂者本·齊默分析新聞中的詞彙起源。閲讀往期專欄請點擊。

如今的國會山似乎充斥着私人恩怨——或至少是恩怨指控。

上週日在福克斯新聞上，瑪麗亞·巴蒂羅姆詢問佛羅里達州眾議員馬特·蓋茲，他阻撓可能導致政府停擺的撥款法案是否出於對眾議院議長凱文·麥卡錫的“個人恩怨”。蓋茲回應道：“我的恩怨針對的是華盛頓那套讓腐敗將遊説者和政治行動委員會利益凌駕於美國人民之上的體制。”

在本月早些時候的參議院聽證會上，俄亥俄州參議員J.D.萬斯指控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僱傭了“似乎對前總統”唐納德·特朗普“懷有私怨”的黨派人士。而曾在特朗普首次彈劾案中擔任眾議院民主黨法律顧問的諾曼·艾森在CNN評論文章中寫道，眾議院共和黨對拜登總統的彈劾調查“不過是特朗普的私人報復”。

現代政客間的恩怨（無論真實或臆想）與"vendetta"一詞從意大利語引入英語時的原意相去甚遠。如今的爭執或許激烈持久，但遠非血親復仇。

“Vendetta"源自拉丁詞根"vindicta”（意為"復仇"），英語單詞"vindictive"（懷恨在心的）亦同源。縱觀意大利歷史，“vendetta"始終承載着復仇含義。14世紀初但丁《神曲·地獄篇》中，該詞出現於"la divina vendetta”（神的懲罰）短語中。羅西尼1823年歌劇《塞密拉米德》詠歎調《Si vi sara vendetta》（是的，必將復仇）亦為例證。

對於家族間世代仇殺，意大利語其實另有專詞"faida"（與英語"feud"同源）。但當19世紀科西嘉、西西里等地的家族世仇故事流傳時，歐洲各國語言普遍採用了"vendetta"而非"faida"。

法國作家巴爾扎克在1830年中篇小説《復仇》中推廣了這個術語，該作隸屬《人間喜劇》系列。這個羅密歐與朱麗葉式的悲劇講述一對科西嘉移民戀人在巴黎發現雙方家族深陷世代血仇的故事。

巴爾扎克的作品問世後不久，這類血仇在英語中也被稱為“vendettas”（世仇）。作家們忍不住將這個詞擴展到其他不那麼致命的敵對形式。例如，英國報紙《伯明翰日報》在1843年的一篇文章中，將《觀察家》和《旁觀者》這兩本週刊雜誌描述為參與“某種長期文學宿怨”的對手。

在過去，政治性質的世仇可能導致流血事件。1869年，《紐約先驅報》報道了曼哈頓馬凱萊維爾社區（現東村）兩個派系之間的“政治世仇”。一場酒吧鬥毆導致弗洛倫斯·斯坎內爾死亡後，他的兄弟約翰通過殺死他認為負有責任的托馬斯·多諾霍來尋求報復。（約翰·J·斯坎內爾以“情感性精神錯亂”為由被無罪釋放，並將在紐約的坦慕尼協會政治機器中扮演角色。）

最近，“vendetta”這個詞在流行文化中得到了提升，因為艾倫·摩爾在1980年代連載發表了他的反烏托邦圖像小説《V字仇殺隊》，後來在2005年被改編成電影。摩爾筆下戴面具的主角V通過策劃一系列精心設計的攻擊，對一個極權國家造成了嚴重破壞。

如今描述的“世仇”可能沒有那麼具有破壞性；它們被引用時往往是一種修辭上的防禦。但僅僅因為你可能感到受到攻擊，並不意味着有人在策劃對你的世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