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業成為古巴搖搖欲墜經濟中的生命線——《華爾街日報》

哈瓦那一家商店內，居民正在查看商品。圖片來源：yamil lage/法新社/蓋蒂圖片社邁阿密——新獲得許可的私營企業正成為古巴的經濟命脈，為該國貢獻了約一半的食品進口總量。當前，這個資金短缺的共產主義國家政府因嚴重的燃料短缺而難以維持發電廠運轉和公共交通運營。

兩年前，席捲這個貧困島國的全國性抗議活動發生後，哈瓦那通過法律允許古巴人創辦最多可僱傭100人的小型企業。自那以來，已有8000多家中小型企業在政府註冊。這些企業涉足旅遊、建築和計算機編程等多個領域。

在一個從燃料到大部分食品都依賴進口的國家，這些企業現已成為主要的進口商。古巴經濟部長亞歷杭德羅·希爾·費爾南德斯在向古巴國會提交的一份關於經濟狀況的報告中表示，今年私營企業的進口額可能超過10億美元。哥倫比亞卡利哈維里亞納大學的古巴經濟學家帕維爾·比達爾表示，這些企業有望為古巴一半以上的食品進口提供支持。

“過去兩年，私營部門在古巴商業領域的主導地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從律師轉行做進口商的阿爾多·阿爾瓦雷斯在哈瓦那接受電話採訪時表示，“我們不僅有企業，還有進口能力。”

允許小型企業運營對保守的共產黨政府而言是一個重大舉措。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哈瓦那已允許個人在有限但不斷擴大的職業範圍內自營就業——從“小丑”到“磨刀匠”不等。新政策進一步擴大了古巴人可以經營的業務規模和種類。

居民表示，高通脹困擾着古巴經濟，而食品和藥品難以獲取。圖片來源：yamil lage/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上週，70多位古巴企業家在邁阿密與美國官員、古巴裔美國商界領袖及潛在供應商會面，旨在推動該島國的私營部門發展，並瞭解如何遵守與美國貿易的規則。

古巴駐美國大使館引述了外交部副部長卡洛斯·費爾南德斯·德科西奧近期在電台採訪中的評論。他表示，哈瓦那允許小型企業的決定是主權行為，但古巴不會允許財產、財富和資本的大規模集中發展，“至少目前不會”。他上週告訴邁阿密公共廣播電台WLRN，經濟自由化不會對古巴的一黨統治構成政治挑戰。

“我們並不以此為目標，”他説。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表示，拜登政府“致力於以最大限度造福古巴人民、同時最小限度惠及古巴政府的方式，支持古巴獨立的私營部門”。

根據美國海關與邊境保護局的數據，過去兩年已有超過40萬古巴人離島赴美。移民們表示，這場移民潮的根源是政治壓迫以及電力、燃料和食品的嚴重短缺——自1990年代古巴的主要盟友和貿易伙伴蘇聯解體以來，該國正經歷最嚴重的經濟危機。作為該島國主要收入來源的旅遊業因新冠疫情崩潰，至今尚未完全恢復。

特朗普政府實施的破壞性經濟和金融制裁大部分仍然有效。古巴居民及其海外親屬表示，高通脹困擾着經濟，而食品和藥品難以獲得。幾天前，古巴經濟部長吉爾·費爾南德斯警告國民，要為更長時間的停電和燃料短缺做好準備，這將嚴重限制公共和私人交通。

古巴企業家最近與古巴裔美國商界人士在邁阿密會面，討論古巴私營部門的問題。圖片來源：Nora Gámez Torres/Miami Herald/ZUMA。大多數有政府工作或養老金的古巴人月收入相當於20美元或更少，他們需要排隊數小時才能獲得政府提供的配給，而這些配給往往稀缺且延遲到達。

經濟學家表示，新興的小型企業為約三分之一的人口提供了希望。這些古巴人通過海外親屬的匯款獲得外匯，或在旅遊業或新興私營企業工作，這些企業的工資遠高於國有企業。

哈瓦那的大部分地區正在衰敗，但在某些社區，私營企業帶來的變化顯而易見。私人經營的餐廳、麪包店、美容院甚至健身房遍佈街頭，而這些在過去是根本不存在的。

“現在每隔一個街區就有小雜貨店出售廉價商品和食品，“前美國國會議員喬·加西亞説道，他幫助古巴小企業主與供應商建立聯繫。“人們抱怨價格昂貴，但以前根本什麼都買不到。”

阿爾瓦雷斯每月進口約九個集裝箱的貨物，包括雞肉、麪粉和清潔用品等。他表示希望將進口集裝箱數量增加到每月15個。

阿爾瓦雷斯擁有60名員工，他將貨物儲存在從一家閒置的古巴國有企業租用的倉庫中，然後分銷到全島各地的私營餐廳和雜貨店。

對許多企業來説，資金是最大的障礙。由於美國的貿易禁運，古巴人無法將資金從島上轉移到美國銀行賬户，這使得進口付款變得複雜。一些古巴商人離島時會隨身攜帶大量現金。許多人表示他們會把錢藏在衣服、行李箱和口袋裏，希望當局不要檢查。

為了避免實際攜帶硬通貨離島的麻煩，許多企業主通過非正式的貨幣兑換方式進行交易，通常是通過外國旅行社。這些旅行社與島上的古巴進口商聯繫，並同意為其支付海外供應商的款項。作為交換，旅行社的旅遊團在抵達古巴時會收到等值的古巴比索。

哈瓦那一傢俬營商店正在售賣飲料。圖片來源：yamil lage/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古巴比索通常不會流出古巴，它們只是在體制外的軌道上轉手。”律所Akerman的古巴問題專家馬特·阿霍表示，該律所邁阿密辦事處主辦了此次活動。

美國官員稱，允許古巴企業家使用美國銀行賬户為古巴小企業貿易提供便利的新規已討論數月。

古巴新興私營部門受到佛羅里達海峽兩岸一些人的懷疑。古巴政府有在危機時期放鬆對商業活動嚴格控制、危機結束後又走回頭路的歷史。許多創業的古巴人擔心政府會關閉他們的企業。

“我們生活在高度不確定性中，”阿爾瓦雷斯説，“這不是古巴政府第一次朝一個方向前進，然後又掉頭朝另一個方向前進。”

經濟學家比達爾稱這些新企業是古巴中央計劃經濟的最大挑戰。他説，政府強硬派擔心這些企業會威脅國家控制。許多無法獲得美元的古巴人將難以企及的高消費品價格歸咎於這些新企業。

“他們身處交叉火力中，”比達爾説。

在邁阿密和哈瓦那，一些古巴人擔心，只有與政府關係密切的古巴人才能成功創辦私營公司。

然而，出席邁阿密會議的古巴代表團成功改變了一些與會者的看法。

“我們曾懷疑這些企業主是否是獨裁政權的受益者，“現居邁阿密的聖地亞哥·阿爾瓦雷斯説，他因參與反卡斯特羅行動相關武器指控在美國服刑。“但接觸後我發現，他們和我一樣都是勤勞的勞動者。”

上週末，阿爾瓦雷斯邀請來訪的古巴企業家到家中共享海鮮飯晚餐。

聯繫記者：德博拉·阿科斯塔 [email protected]，何塞·德科爾多瓦 [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5日印刷版，原標題為《小微企業為古巴疲弱經濟注入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