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列入黑名單的中國芯片製造商與美國生意興隆 - 《華爾街日報》

中國最大的半導體制造商被五角大樓列為中國軍事供應商，遭到商務部列入黑名單，並被財政部列入禁止美國人交易其股票的名單。

然而，其與美國業務卻蒸蒸日上。

中芯國際去年從美國芯片設計公司獲得創紀錄的15億美元收入——佔其總銷售額的五分之一——這些公司委託中芯國際生產芯片。5月，大批美國半導體行業高管擠滿了這家中國國有企業在加州爾灣辦公室的慶祝開業儀式。

“我仍然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中芯國際在美國本土建晶圓廠，”芯片設計公司高通的高級副總裁Roawen Chen説，他指的是芯片製造工廠。根據活動視頻，他的發言引來觀眾掌聲，中芯國際聯席CEO也回應“謝謝”。

高通發言人表示該言論是玩笑性質。該視頻最初由活動公司發佈在YouTube上，在《華爾街日報》詢問後，其觀看權限被設置為受限。

視頻畫面顯示高通Roawen Chen在5月中芯國際爾灣辦公室開業儀式上發言。圖片來源：中芯國際儘管被列入黑名單，中芯國際仍在美國半導體產業中扮演着關鍵角色——負責出口管制的美國商務部持續向本國企業發放與這家中國公司合作的許可。這種特殊態勢使中芯國際成為"保護國家安全"與"對華商業往來"界限之爭的風暴中心。

作為中國打造領先半導體產業、終結進口依賴雄心的核心支柱，中芯國際目前主要量產傳統制程產品，並從美國採購大量專用芯片製造設備。但該企業始終致力於躋身行業尖端梯隊——而這正是美國技術封鎖意圖遏制的目標。

包括國會重量級議員在內的安全鷹派指出，現行管制措施存在明顯漏洞。他們認為，美國技術、專業知識和資金的持續輸入，正在幫助中芯國際獲取尖端製程能力，這些芯片可能被中國軍方用於對抗美國及其盟友。

拜登政府則辯稱，現行限制已有效阻止前沿技術流入中芯國際，強調需在國家安全與商業利益間取得平衡。

近日華為新旗艦手機的發佈震撼了兩派陣營——這款被業界分析師確認搭載中芯國際先進芯片的產品，來自同樣身處黑名單的中國企業。雖然中芯國際未披露7納米芯片的具體生產工藝，但這一突破恰恰觸及美國技術管制的核心防範領域。

去年中芯國際總銷售額的五分之一來自美國半導體設計公司。圖片來源：沈來萊/彭博新聞社事後，眾議院四個委員會的負責人譴責商務部未能堵住限制措施中的漏洞，並敦促對中芯國際和華為實施"全面封鎖制裁"。

“當前形勢表明，我們需要對對手施加更大壓力並實施更有效的出口管制，“他們在致商務部的信中寫道。

美國商務部長吉娜·雷蒙多上月對國會委員會表示，得知這款新手機時她感到不安。她補充説，美國沒有證據表明中芯國際能大規模生產這種芯片。

商務部發言人在回應質詢時表示，該部門"努力獲取更多關於所謂7納米芯片特性、構成以及是否具備量產能力的信息”，並強調"出口管制只是美國政府應對中國帶來的國家安全威脅的工具之一”。

中芯國際最初成為特朗普政府的重點關注對象，2020年被列為中國軍工企業並列入商務部實體清單，受到出口管制。去年拜登政府進一步收緊了這些限制。

華為近期發佈了一款據稱搭載中芯國際先進芯片的智能手機。圖片來源：Cfoto/NurPhoto/Zuma Press華盛頓採取的各項措施均未禁止美國企業與中芯國際合作。雖然商務部實體清單常被稱為"黑名單"，但被列入清單並不意味禁止與該企業交易，而是要求美國企業需向商務部申請許可證才能向清單實體銷售產品。

商務部已批准大量申請。根據2021年公佈的通常非公開的商務部數據，2020年11月9日至2021年4月20日期間，該部門批准了美國企業向中芯國際銷售數百億美元貨物的申請。

中芯國際未回應置評請求。

除高通外，參加中芯國際爾灣辦公室開業活動的客户還包括芯科科技、芯源系統和邁凌科技。這些公司均未回應置評請求。

中芯國際多年來通過以低於許多競爭對手的成本和更薄的利潤率生產老一代芯片來建立業務。分析師認為，中國政府補貼為其提供了助力。中芯國際最近一個季度的毛利率為20%，而全球最大芯片代工商台積電的毛利率超過50%。

中芯國際來自美國客户的收入逐年攀升，去年達到創紀錄水平，儘管由於個人電腦和智能手機等芯片主要市場需求放緩，其今年銷售額預計將下滑。

美國半導體設計公司和設備製造商長期表示，與中芯國際等中國實體開展業務有助於提升其利潤，從而能投入更多資金推動技術進步。這些公司還強調，其行為不危害國家安全，因為他們既未向中芯國際出售最先進設備，也未依賴其執行尖端芯片設計。

美國政府的對華技術政策正是基於這些前提製定。針對有關中芯國際為華為手機生產先進芯片的報道，國家安全顧問傑克·沙利文表示行政當局的政策方針不會改變。

“無論如何，這提醒我們美國應繼續堅持’小院高牆’的技術限制策略，嚴格聚焦國家安全關切，而非更廣泛的商業脱鈎問題。“沙利文在近期媒體簡報會上表示，“這一直是我們的重點，也將持續如此——無論最終結果如何。”

2020年促使美國將中芯國際列入黑名單的報告作者詹姆斯·穆爾維農指出，政府僅重點保護最先進芯片，卻放任中芯國際生產大量具有國防應用價值的成熟製程產品，這種做法存在嚴重問題。

國防承包商兼中國技術分析師馬爾文農表示，中芯國際銷售技術較不先進的芯片也能為公司創造收入，用於資助更先進芯片的研發。

馬爾文農在最近一份關於中芯國際的報告中寫道：“可以毫不誇張地預測，如果允許中芯國際在未來幾年保持高利潤並深度投入尖端研發，可能會實質性地改變美國在假設的中美軍事衝突中獲勝的幾率。”

半導體分析公司TechInsights的副主席丹·哈奇森表示，由於出口限制使中芯國際無法獲得最新的光刻設備，該公司使用較落後的機器製造了這款新芯片。該公司對手機和芯片進行了檢測。

他在一篇關於研究發現的文章中寫道：“這對那些試圖限制（中國）獲取關鍵製造技術的國家構成了重大的地緣政治挑戰。結果可能會導致比現有更嚴格的限制。”

莎拉·克勞斯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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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被列入黑名單的中國芯片製造商對美銷售額激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