債券拋售或迫使美聯儲重新考慮縮減資產負債表——《華爾街日報》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上月表示，降息與繼續縮減資產負債表規模並不必然矛盾。圖片來源： Chip Somodevilla/Getty Images長期利率在短時間內大幅飆升。美聯儲向市場實際拋售的數百億美元國債和抵押貸款證券無疑加劇了這一趨勢。

週三10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達4.74%，而6月30日為3.84%。據Bankrate.com數據，30年期抵押貸款平均利率從6月底的7.2%升至約7.9%。這導致金融環境趨緊，經濟在面臨汽車工人持續罷工、學生貸款恢復償還、政府停擺風險未消等一系列新挑戰的同時，還必須應對這種壓力。

長期利率的最新躍升發生在美聯儲緊縮週期看似已結束之際——期貨市場預計今年再次加息的概率僅約30%。原因之一是美聯儲政策制定者一直努力向市場傳遞信號：停止加息不意味着即將降息。他們還明確表示，將繼續縮減央行此前為刺激經濟而積累的國債和抵押貸款證券持有規模。

在美聯儲去年啓動的“量化緊縮”計劃中，目前每月允許高達600億美元的國債和350億美元的抵押貸款支持及機構證券到期而不進行替換，這增加了其他買家必須吸收的債券供應量。這進而對證券價格形成下行壓力，對利率則產生上行壓力。

美聯儲認為其目前超過7萬億美元的證券組合規模過大，且無意停止縮減。最明確的信號出現在7月初，達拉斯聯邦儲備銀行行長洛麗·洛根表示，她對投資者似乎認為美聯儲一旦開始降息就會同時停止縮表感到驚訝。她的言論具有分量：在去年加入達拉斯聯儲之前，洛根曾在紐約聯儲工作，負責管理美聯儲龐大的證券組合。同月下旬美聯儲政策會議後，主席傑羅姆·鮑威爾表示，根據情況，降息與繼續縮減資產負債表規模並不矛盾。

美聯儲的邏輯是，當前5.25%至5.5%的隔夜利率目標區間，相較於通脹和就業市場達到央行期望水平時應有的利率，顯得過於緊縮。從這個角度看，降息只是減輕其限制性，類似於緩慢鬆開剎車。因此降息與繼續縮表並不衝突。

塞思·卡彭特(Seth Carpenter)曾任職於美聯儲，現任摩根士丹利首席全球經濟學家，他長期認為美聯儲會致力於繼續量化緊縮。該機構經濟學家預測，美聯儲將在明年3月從當前水平開始降息，但直到明年下半年的某個時候才會開始減少其允許從投資組合中剝離的證券數量。

然而，美聯儲可能低估了其對量化緊縮的承諾對市場心理的影響。這一點在抵押貸款方面尤為明顯：不僅美聯儲在減持，而且專注於克服利率上升影響的大型銀行也不太願意購買。

抵押貸款利率相對於國債收益率的水平遠高於歷史情況，這放大了房地產市場的壓力。美聯儲可能希望投資者將量化緊縮視為主要在幕後發生的事情，但投資者可能不會傾向於認同這一點。

畢竟，類似的情況以前也發生過。2013年，美聯儲準備放慢資產積累的步伐，按照其觀點，這仍將是有效的寬鬆政策。時任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表示，這將“類似於在汽車加速時稍微鬆開油門，而不是開始踩剎車。”

市場的看法不同，在所謂的“縮減恐慌”推動長期利率大幅上升後，美聯儲放棄了原計劃。2018年12月，鮑威爾表示，當時央行實施的量化緊縮計劃“處於自動駕駛狀態”，這讓已經不安的投資者更加緊張。次月，他收回了這一説法。

美聯儲若要阻止長期利率飆升，最可靠的做法是首先排除今年再次加息的可能性。若此舉無效，則可能不僅需要提出降息的設想，還需表明願意調整量化緊縮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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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美聯儲或需重新考慮減持資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