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沙尼亞給烏克蘭的啓示 - 《華爾街日報》
Andy Kessler
愛沙尼亞，塔林
“你無法賄賂一台計算機，”愛沙尼亞總理卡婭·卡拉斯告訴我。當重建時刻來臨，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應當銘記這句話。根據聯合國數據，這個歐盟與北約成員國在數字化政府服務領域排名全球第一；自由之家報告顯示，它在29個後共產主義國家中民主發展程度最高；税收基金會指出其國際競爭力位居榜首（美國第22位）；傳統基金會2023年經濟自由指數將其列為第六（美國第25位）。這裏擁有歐洲最高的人均初創企業數量，15歲青少年在閲讀、科學和數學領域領跑歐洲大陸。
上週，46歲的卡拉斯總理在愛沙尼亞政府所在地斯滕博克宮的內閣會議室接受採訪時，我不禁問道：“你們自獨立以來如何取得這些成就？”（此前有人禮貌提醒勿用“自蘇聯佔領後”表述）
“要吸引投資，必須讓投資者信任經濟體系，”卡拉斯解釋道，“蘇聯時期腐敗被常態化。當我們重獲自由時，全民都需要徹底轉變思維——侵吞國家財產不再被容忍。”
“我們之所以成為科技強國（Skype便誕生於此），是因為一切從零開始，反而實現了跨越式發展，直接邁入電子政務時代。”
“我國99%的政府服務已實現數字化，且人工智能應用日益廣泛。”此外，“98%的公民選擇在線報税，因為所有數據都已預填好。我們可能是全球唯一會出現民眾比拼報税速度的國家——因為這實在太簡單了。”
卡拉斯女士強調，其政府運用數字技術“旨在削減官僚程序”。這正是打造精簡政府的秘訣。“這樣成本更低，政府債務也少得多。”儘管債務有所上升，愛沙尼亞仍是歐盟政府債務佔GDP比重最低的國家。
税收政策？“我們是高度開放的經濟體。競爭優勢在於不徵收企業所得税。當企業將利潤再投資於設備更新或員工培養時無需繳税，僅在利潤分配為股息時才需繳納所得税。
低企業税政策吸引“大量英國脱歐後的歐盟居民來此註冊公司。”這是脱歐帶來的紅利。“個人所得税原為20%，現因國防開支等成本壓力調整為22%。”
我指出：“小政府、自由貿易、低税收——這完全是里根經濟學的手筆。”她報以會心一笑。
“我國既缺人口也乏自然資源”——僅有油頁岩、石灰岩和湖泥。“我們的優勢是什麼？是智慧頭腦。因此必須聚焦於此，這意味着要打造特色教育體系。”該體系“側重STEM學科，所有一年級學生都要學習編程——實際上幼兒園階段已開始接觸。”愛沙尼亞幼兒園使用名為"編程小虎"的機器人教學。“我們作為130萬人口的小國，必須掌握多門語言——而編程正是其中必修的語言。”
“我們還在學校教授創業課程。”在高中階段，學生們會進行角色扮演，模擬銀行家、貸款、投資和政府運作。“哦，你繳納税款，這些錢去了哪裏？”卡拉斯女士自豪地表示，愛沙尼亞“在青年創業排行榜上名列前茅”。
卡拉斯指出，該國人均獨角獸企業數量全球領先——這些初創公司估值均超過10億美元。“我們在不同領域擁有11家這樣的公司，涉及實體制造業和IT服務業。我們協助許多國家完善治理體系，比如非洲國家，還援助過烏克蘭。”
在最近一次國際會議上，卡拉斯身處“彙集各國領導人的貴賓室，人們排着隊想與我交談。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愛沙尼亞幫助過這些國家——其中不少我甚至都不熟悉。他們專程來致謝。我們雖是小國，卻在電子政務建設和公共服務體系搭建方面幫助過全球許多國家。”這堪稱最成功的出口項目。
愛沙尼亞也面臨挑戰：“戰爭爆發後，我們從俄羅斯的進口額驟降95%。出口情況更復雜，由於陸路邊境存在，既有源自愛沙尼亞的出口，也有經我國轉運的其他歐洲國家出口。”加之能源價格飆升推高通脹，經濟出現温和衰退。卡拉斯丈夫在俄投資還引發小規模爭議。但里根式的經濟策略正在見效。
當拜登團隊聚焦“公平”等模糊概念時，愛沙尼亞正致力於提升全民資產價值。自蘇聯佔領結束——抱歉，是自恢復獨立以來，國民購買力已增長400%。自由貿易、低税率、小政府、電子政務、高素質勞動力、低債務與近乎零腐敗。烏克蘭——乃至美國——都該向愛沙尼亞取經。
愛沙尼亞總理卡婭·卡拉斯在7月11日立陶宛維爾紐斯北約領導人峯會前向媒體發表講話。圖片來源：INTS KALNINS/路透社刊登於2023年10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愛沙尼亞給烏克蘭的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