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低於5美元就等於免費：“女生數學”與“男生數學”的邏輯——《華爾街日報》

規則很簡單：用現金支付不算真正花錢。價格永遠要向下取整。省下的就是賺到的。任何低於5美元的東西都相當於白送。

“退款就是白得的錢，“39歲的賓夕法尼亞州羅耶斯福德社會工作者妮弗·古爾德納解釋道。她正準備退回一堆萬聖節採購的商品，想到能"賺錢"就興奮不已——這樣她就能把這筆錢重新花一遍。

古爾德納是眾多熱衷最新個人理財消遣方式的美國人之一：用精妙的算術為 discretionary purchases（非必要消費）找理由，然後與朋友、家人甚至陌生人分享這種"精打細算”。

數百萬消費者在社交媒體上歡快地宣揚他們曲折的消費邏輯**，**通常帶着半開玩笑的話題標籤——如今這種計算方式正蔓延到現實生活中。例如幾天前，德克薩斯州曼斯菲爾德市的麻雀紋身公司就公開引用這種古怪算法，證明紋身如何具有經濟意義。

“紋身基本等於免費，因為你只需付一次錢就能終身擁有，“該公司Facebook帖文稱，“用總成本除以擁有年限，日均成本只要幾美分。“這條帖子吸引了900多人蔘與討論。

阿拉斯加朱諾市某二手體育用品店的47歲合夥人喬希·貝內維德斯對此深表認同。他表示自己前交叉韌帶撕裂後，曾為康復治療購買了一輛400美元的健身自行車，直到用這個公式説服自己：“假設它能用10年，每天成本才11美分”。

“如果我騎400次自行車，每次成本才1美元！”貝內維德斯回憶道。至今他已騎行約4000次，因此他現在的説法是“每次騎行只需一毛錢！太划算了。”

最近流行的消費合理化説辭之所以引人共鳴，正因其貼近生活。紐約財務諮詢公司Francis Financial總裁兼CEO史黛西·弗朗西斯表示，我們多數人長期都在進行這類購物心理博弈。

“無論性別，當你消費小額如5美元時，大腦不會意識到這可能是筆大錢，”弗朗西斯説，“儘管實際上每天5美元一年就是1825美元”，若以6%年化收益投資30年，累計可達約15萬美元。

當超市、加油站和車行的價格明顯高於近年水平時，非理性的購物算術就成了心理安慰。如今在心理上給高價拿鐵或潮流牛仔褲打折，會帶來額外滿足感。

賓州社工古爾德納坦言：“作為母親，為自己消費會有負罪感，總覺得該把錢花在孩子身上。這是場自我心理博弈。”

比如最近她打算購買130美元的Dr. Martens靴子時，發現類似款式僅需50美元。按她的計算，選擇更便宜的鞋款相當於賺了錢。“這樣就能多出80美元買運動內衣和毛衣了。”她解釋道。

商家長期以來一直利用消費者行為中的小癖好來定價商品，比如將價格定在整數關口之下，於是電視機標價299美元，耳機標價99.99美元。研究人員表示，部分消費者會直接將99美分定價與划算劃等號。

最近，“女生數學”這個詼諧説法因新西蘭一檔廣播節目走紅，該節目開設了同名趣味來電環節，幫助女性為購物行為找到合理理由。

其中一期節目裏，一位兩個孩子的母親想為自己購買400多美元（摺合人民幣）的戴森吹風機尋找合理化解釋。雖然這讓她的錢包縮水，但這款吹風機能馴服她的亂髮，將吹乾時間從40分鐘縮短到2分鐘。結論是什麼？如果按她的小時工資計算，加上不再需要購買的抗毛躁護髮產品費用，以及因外出時頭髮不會濕漉漉而省下的就診自付費用——這位來電者實際上是在賺錢。

由女性用户自發推動的話題標籤#女生數學(#girlmath)在TikTok上的瀏覽量已超過8.44億次。現在還衍生出了#男生數學(#boymath)——用來調侃男性在心理計算中犯的錯。

（金融公司總裁弗朗西斯表示，女性在理財方面與男性同樣精明，無論誰使用這種計算方式，更恰當的稱呼應該是“傻瓜數學”。）

22歲的休斯頓大學學生凱拉·加爾薩説：“看到其他購物者自由討論她們的邏輯，並意識到‘原來不止我這麼想！’這種感覺很棒。”

當加爾薩看着價格標籤時，她説自己經常忽略零頭。她最近花95.95美元從American Eagle買了條牛仔褲，卻告訴媽媽只花了90美元。她也理解為何許多星巴克顧客覺得用APP買的飲品像沒花錢——交易過程太無感了。

費城21歲的家政服務員考特尼·西蒙斯承認這種思維雖不嚴謹卻有其道理。搶到折扣時，她把省下的錢視為收入。“本來要買100美元的毛衣，打折後50美元，再花60美元買別的，等於只花了10美元”，她這樣解釋道。

馬薩諸塞大學阿默斯特分校18歲新生馬利·布朗買演唱會門票時，會按娛樂總時長折算成本。她説正因如此，花雙倍錢看兩場泰勒·斯威夫特三小時演唱會很划算。

她還認為服裝成本可按穿着次數均攤。50美元的毛衣穿50次，單次成本就是1美元。

這些邏輯都被她拍成TikTok爆款視頻，向47歲的金融從業者父親奧斯汀·布朗解釋。父親常以長輩方式指出計算漏洞進行反駁，這些視頻已獲超1200萬次觀看。

在《華爾街日報》記者參與的谷歌視頻會議中，父女倆就"湊單免郵是否明智"展開了辯論。

“如果運費是5美元，我會再買一件10美元的襯衫來湊免郵，因為我寧願把錢花在能拿到實物的商品上，而不是得不到任何東西的運費上。”馬利解釋道。

奧斯汀當然不同意這種觀點。“你只是掉進了消費主義陷阱，把錢花在了原本不需要的東西上，”他嘆氣道，“現在你口袋裏的錢比之前更少了。”

不過他表示，只要人們對自己的財務狀況負責，這類消費謎題並不會困擾他——而他認為女兒正是這樣的人。

父女倆：奧斯汀·布朗與馬利·布朗。圖片來源：珊德莉·麥克默裏·布朗“我見過有人花8000美元買鐵人三項比賽用的輪組，就為了可能快1毫秒，”他説，“也見過有人花3000美元買新高爾夫球杆，就為了可能少揮一杆。”

聯繫本文記者柴維·利伯：[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