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十月的恐怖是新的含義

我們再次身處一個全新的境地。過去一週在以色列發生的事件截然不同。我一生中如同你們一樣，經常聽到中東衝突的報道，因此當上週六加沙地帶附近事件的消息傳來時，我下意識將其視為歷史矛盾的延續。但幾小時內，隨着十月恐怖事件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我意識到——不，等等，這是全新的暴行。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着我。

我們必須從暴行本身説起。自稱抵抗運動的恐怖分子越過加沙邊境，屠殺了幼童；他們劫持哭喊的嬰兒作為人質。他們殺害老婦，折磨強姦年輕女性，針對通宵音樂節對手無寸鐵的年輕人進行冷血屠殺，或是在他們奔逃哭喊時掃射。他們滅門殺害求饒的家庭；將人活活燒死；甚至斬首嬰兒。

世間沒有任何理由能為這些劊子手的行徑開脱。任何歷史積怨都不能成為其暴行的藉口或"提供更宏大的背景"。別對我説"這是長期受壓迫民族的必然結果"。不，這是野蠻佔據上風時的結果：他們危及文明社會的根基。他們殺害一位祖母后，將屍體照片上傳至她的Facebook主頁。他們從孕婦腹中剖出胎兒，再將母子雙雙殺害。

這並非"被戰爭道德異化的士兵在狂亂中屠戮"。屠殺本就是他們的目的，是他們蓄意為之。殘忍不是附帶產物，而是根本意圖。

這種施虐行為是戰略目的的。意在迫使某些事情發生。

多年來，我一直對以色列感到困擾和憤怒——不斷擴張的定居點，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對美國政治領導人的專橫，他的政黨對無知民粹民族主義的擁抱。我對此並不感到羞恥，並確信我是對的。但當你目睹我們這周所見的一切，怎能不感到——怎麼説呢？——對這個受苦民族的歸屬感被重新喚醒，同情心重生；作為一個美國天主教徒，我正以對親人般的忠誠重新體驗這種情感。如果你感受不到這些，或無法理解它們為何合理，反而藉此機會聲稱以色列罪有應得——抱歉，用詞不當，他們甚至不知罪為何物——那麼你就是個行走的道德真空。

我不打算詳談“小隊”，或那些聲明支持哈馬斯的常春藤學生團體。只想説，關於後者，我們似乎正在培養一代人，其最特權且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員似乎喪失了道德辨別力。他們讓我想起1933年牛津聯盟誓言不為國王和國家而戰：上流社會的蠢貨總是錯得離譜。為牛津辯護的是，二戰爆發時他們中許多人確實盡責了。而這些傢伙顯然更擔心拿不到華爾街的工作。何等冷漠的小丑。

關於內塔尼亞胡先生，我只想説，我對他的看法如同看待鮑里斯·約翰遜，一個惡劣之人，其惡劣在於他認為政治已超越善惡；你甚至無需選擇，“善”毫無意義；一切只關乎你自身對權力與偉大的追逐。他們從未想過不自私，因為自我就是全部。正是如此，他在國內議題上分裂國家，疏遠軍隊，污名化正常機構，最終讓國家陷入如今載入史冊的情報與安全潰敗。

“以色列的一切在兩日後已全然不同，”《國土報》週一琳達·戴安專欄的標題如此寫道。“所有人都曾相信國家會保護我們，”她寫道。人們以為以色列仍如往昔般強大。但敵人看穿了它的虛弱。

我為以色列憂心。在此傾吐我的恐懼。

這場暴行絕非偶然——它必然是戰略的一部分。恐怖分子施展的虐殺手段必有所圖，旨在誘發特定反應。

圖謀為何？我們難以斷言，但可能性眾多。或許恐怖分子及其幕後主使伊朗，就是要逼得以色列別無選擇，只能先狂轟濫炸哈馬斯，繼而佔領加沙。那將是場噩夢般的戰役——消耗戰，最終演變成逐屋巷戰。其目的可能是讓以色列在此流血不止，深陷泥潭，同時讓世界在未來數週數月裏，被迫消化隨之而來的血腥畫面——當包括兒童在內的無辜平民成為附帶傷亡時。加沙近半人口未滿18歲。

或許他們指望以色列深陷加沙時，趁機開闢第二、第三戰線：真主黨從黎巴嫩南下，或約旦河西岸突然發難。

我的期盼是：以色列能審慎行事，深謀遠慮，保持克制。若這意味着行動遲緩，那就遲緩些。

謹慎既不激昂也不勇猛，更無法大快人心。它給不了悲慟者絲毫正義感。但這個素來危險的地區從未如此險象環生，而人們能感覺到，以色列的敵人認為此刻機不可失。以色列必須在不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前提下，既確保自身安全，又對哈馬斯予以反擊。

以色列人應在悲痛中以各種方式伸出援手，包括外交途徑。與沙特阿拉伯的和平協議是否仍有希望達成？竭盡全力去爭取。或許穆罕默德·本·薩勒曼王儲會樂於施以援手？那就讓他出手相助。

他們必須着眼於內部穩定與安全——鞏固防禦工事，加強邊境及國內的安全與情報工作，補充武器裝備，持續為民眾提供武裝。要讓以色列人重新獲得居家安全感。盡一切可能推進人質解救工作，並對此保持坦誠態度。

繼續澄清道德迷霧。哈馬斯的行徑是徹頭徹尾的邪惡。要向世界反覆講述並展示這一點。

當下他們必須安葬逝者並哀悼。但還有更重要的事——自那個可怕的週六清晨以來，以色列每天都在以令人敬佩的方式展現某種特質。

這個國家在用心靈引領行動。

本週的Zoom會議上，一位以色列居民向美國人講述了一個故事：在音樂節遇害的巴西籍女孩，其母姐飛抵以色列參加葬禮。當有人在WhatsApp上擔憂可能無人弔唁時，這位講述者十幾歲的兒子立即驅車前往，卻在距現場25分鐘路程處因交通癱瘓被迫停下——因為……聽聞家屬可能形單影隻，七八千人自發前來。聽聞此事時我熱淚盈眶，此刻執筆仍不禁淚濕。

這是怎樣的人民啊。如此赤誠之心足以震撼並感動世界。

10月11日，耶路撒冷赫茨爾山軍事公墓，人們在為被哈馬斯殺害的士兵阿迪·祖爾舉行葬禮。圖片來源：羅寧·茲武倫/路透社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4日印刷版，標題為《十月恐怖事件前所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