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馬斯的暴力行為是歐洲政策的又一次失敗——《華爾街日報》

若將歐盟視為單一國家，其人口規模將位居世界第三（僅次於印度和中國），經濟總量排名全球第二（僅次於美國）。這個聯盟已發展出一套中央行政體系，推動着日益深化的政治一體化進程，並不斷增強對世界其他地區的影響力。

在哈馬斯入侵以色列事件後，人們不禁要問：這一切意義何在？

上週末從加沙發動的恐怖主義戰爭震驚了歐洲，其程度與19個月前弗拉基米爾·普京入侵烏克蘭時如出一轍。困擾歐洲中東戰略數十年的道德與智識麻木已暫時消退（至少目前如此）。人們開始意識到（同樣至少在當前階段），在以色列漫長的安全鬥爭中，有一方是野蠻的——而這一方並非以色列。

如同烏克蘭戰爭後部分顯現的那樣，隨着歐洲人持續消化電視屏幕上充斥的恐怖畫面並思考後續行動，這種震撼將不斷加深。因為這場災難與去年的情況類似，某種程度上是對歐洲根本性自我認知及其全球角色定位的控訴。

歐盟外交政策始終以經濟為核心。如今的歐盟誕生於1950年代，最初是由六國組成的煤鋼聯盟，旨在通過經濟一體化保障西歐和平。隨着歐洲一體化進程擴展——既穩定了大陸局勢又帶來繁榮——新的抱負逐漸形成：無需耗費巨資維持軍事力量，就能將集團的經濟實力轉化為全球影響力。

這一夢想在過去19個月裏，因三大挑戰的重壓而以驚人的方式破滅。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是開端。歐洲自20世紀70年代西德"東方政策"時期就懷揣的期望是：通過提供進入龐大繁榮經濟聯盟的機會這一"胡蘿蔔"，能夠馴服其咄咄逼人的東方鄰國。這解釋了為何歐洲在2022年前甘願依賴俄羅斯能源。儘管如今回想（當時明眼人也這麼認為）顯得荒謬，但許多歐洲領導人曾深信這是實力的象徵——俄羅斯通過向歐洲出售能源獲得的經濟利益如此巨大，克里姆林宮絕不會越界太遠。結果事與願違。

該計劃的破產讓歐洲人看清了其舊有世界相處之道的第二大失敗——中國。這裏本應實踐德國所謂"貿易促變革"（Wandel durch Handel）的強化版：歐洲對華貿易與投資將加速中國向民主市場經濟轉型。

2001年中國獲准加入世貿組織時，美國等國也抱有同樣期待，且一度看似奏效。但如今西方面對的是北京方面充滿敵意的領導人習近平，他更關注擴張中國實力而非經濟。當經濟影響力失效時，美國尚有能在亞洲投射力量的強大海軍，歐洲又有什麼？

哈馬斯襲擊以色列則揭示了歐洲另一種失敗。在整個中東地區，歐洲的戰略向來是調動國內資源，通過慷慨援助購買海外影響力。歐盟自詡為"巴勒斯坦人民最重要捐助者"，既直接向巴勒斯坦權力機構注資，也通過活躍於加沙的聯合國難民機構撒錢。

一段時間以來，顯而易見的是，對歐洲價值觀的接納並未伴隨着這些資金的流動，布魯塞爾方面週一宣佈正在審查是否要削減部分或全部此類援助。然而，尚不清楚歐盟在該地區還能通過哪些其他機制施加影響——許多風險（如可能出現的新移民潮或伊朗核問題）都對歐洲構成直接威脅。

這些外交政策災難的確切原因多種多樣。一個共同點是歐洲未能承認世界其他地區在意識形態上並不像它那樣疲憊不堪。歐洲對經濟槓桿的依賴使其難以應對那些將繁榮置於其他目標之後的國家——重建俄羅斯帝國、維護中國共產黨、消滅猶太人。

歐洲在俄羅斯和中國問題上的失敗在過去一年半里引發了痛苦（儘管迄今為止只是部分）的政治重新調整。一個結果是，隨着歐洲發現軍事力量仍然重要，北約重新煥發活力。如果現在中東政策也出現類似辯論，那將是歐洲真正吸取教訓的標誌。

10月11日，聲援以色列的抗議者在布魯塞爾歐洲議會附近集會。照片：kenzo tribouillard/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10月13日印刷版，標題為《哈馬斯的暴力是歐洲政策的又一次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