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反猶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根源 - 《華爾街日報》
Barton Swaim
如果你曾認為大學校園中反猶主義的指控被誇大了,那麼過去一週發生的事足以改變看法。場面令人震驚:大學校長們對數百名猶太人遭殺害的回應,竟是暗示以色列也負部分責任,並稱理性人士可以就哈馬斯暴行是否正當存在分歧;學生團體發表聲明聲援哈馬斯;校園抗議者揮舞着"抵抗有理"“從河流到海洋"等標語——後者意味着將猶太人徹底逐出以色列的目標。
當數百名猶太平民——包括兒童和老人——遭遇槍擊、在家中遭轟炸、強姦、綁架和斬首時,美國部分精英學生、學者和大學管理者竟對施暴者表示同情,這如何可能?你不斷聽到本應聰明的人重複着"國家批准的暴力"“猶太復國主義種族隔離"等空洞説辭,只為替屠殺猶太人的行為開脱。
他們會激烈否認自己仇恨猶太人,但這些辯解經不起推敲。即便他們對以色列的所有指控都屬實——實際上充斥着歪曲與謊言——你仍會困惑:為何當暴行由哈馬斯或以色列以外的任何勢力實施時,他們卻無動於衷。
針對新疆所謂"中國集中營"的校園抗議在哪裏?古巴、伊朗、朝鮮、俄羅斯、敍利亞等眾多國家都存在政府暴力對待公民的現象,但本週的校園示威者唯獨針對猶太國家舉起了標語牌。
本週精英大學爆發的反以色列抗議——並非因巴勒斯坦示威者意外死亡,而是在以色列至少1300人遭系統性屠殺之後——標誌着美國高等教育的核心出現了嚴重問題。如此多的學生和學者竟認為這是對大規模屠殺的正當回應,暴露出校園思想的深層謬誤。我們目睹的,正是數十年來被準確稱為"馬克思主義思維模式"結出的惡果。
卡爾·馬克思在《資本論》中首次提出:資本主義經濟中,勞動者從不為自身勞動,只為生產資料所有者工作。資本家以"利潤"名義佔有"剩餘勞動”——即維持運營所需之外的勞動。馬克思稱這種佔有為"剝削”。這個微小卻致命的概念——即富裕資本家通過侵佔本應屬於工人的財富而獲利——像咒語般蠱惑了19至20世紀初的激進知識分子。它完全誤解了經濟價值的本質,在哲學層面無異於宣稱"上即是下"或"藍即是紅",實踐中荒謬絕倫,理論上卻難以駁倒。
儘管數代學者竭力捍衞受監管市場經濟的正當性,但"利潤即盜竊"“資本主義繁榮來自對貧窮勞動者的暴力掠奪"的觀念,已深深植入當今左翼進步派的思想根基,成為不可撼動的信條。整個"社會正義"運動都建立在這樣的前提上:若某羣體成功而另一羣體失敗,前者必定剝削了後者——其他千萬種解釋皆可拋諸腦後(對此議題的精闢分析詳見托馬斯·索維爾新著《社會正義的謬誤》)。參議員伊麗莎白·沃倫不斷宣稱成功企業和富裕美國人通過操縱體制損害窮人及中產階級利益時,你聽到的正是馬克思剝削理論的現代迴響。
這裏存在一種諷刺。美國那些持有文憑的精英們採納馬克思主義觀點,認為繁榮是剝削的證據,這需要一種自我開脱的高超技巧。沃倫女士本人就很富有。哈佛、斯坦福等精英大學中絕大多數反以色列的學生,都出身於特權階層,家庭背景優越。他們難道不該先審視自己的剝削行為嗎?或許吧,但他們開着電動車,信奉正確的進步事業,以此贖罪,何況指責他人總是輕鬆得多。
這就是他們特別憎恨以色列的原因——一個在周邊貧困國家中獨享繁榮的國家,那些鄰國的貧困僅靠石油收入稍得緩解。以色列是中東唯一一個普通人有望為自己和家人創造繁榮的國家。對於受馬克思主義"財富即剝削結果"觀念薰陶的現代進步派學者而言,這恰恰是以色列的罪證。他們看到以色列的繁榮,就認定猶太人從鄰國竊取了財富。
其他發達國家因其所謂的剝削歷史而成為激進譴責的目標——尤其是美國,這並非巧合,它是以色列最重要的盟友和資金支持者,也是許多猶太人在現代以色列建國前就找到的避難所。但恐怕沒有多少校園激進分子會要求把所有美國領土歸還給原住民。然而,對於校園裏的反猶主義者來説,消滅以色列才是終極目標。
在精英校園中擁有共和黨同僚所不具備公信力的民主黨政治領袖們,有責任譴責這些懦弱的大學校長和煽動反以色列偏見的挑唆者。知識界的反猶主義歷來比任何人預期的傳播速度都要快。
斯威姆先生是《華爾街日報》社論版撰稿人。
10月13日,華盛頓大學一名抗議者高舉支持巴勒斯坦的標語牌。圖片來源:Chin Hei Leung/Zuma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