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輕鬆"辦公室惡作劇的藝術：何為機智，何為尷尬？

2019年一個清爽的秋日，約翰·盧茨離開《賽斯·邁耶斯深夜秀》編劇室，前往進行為期兩週的電視拍攝。臨走時，盧茨的辦公室鄰居邁克·卡內爾開玩笑問他不在時能否在他桌上吃午餐。盧茨沒理會這句俏皮話，而是看似認真地警告道：“別在我桌上吃午飯。”

但他對在那裏準備和提供午餐隻字未提。

第二天早上，卡內爾帶着慢燉豐盛辣椒的所有食材和設備來到辦公室。幾小時內，整個劇組排起了長隊，隊伍遠遠超出了編劇室，桌上擺滿了氣球、一碗碗辣椒和一張盧茨的紙板剪影，剪影上的對話氣泡寫着：“如果這鍋燉得咕嘟響，請來敲敲門。”當盧茨收到這場臨時宴會的視頻時，他只能大笑。

一個執行得當的惡作劇可以成為強大而團結的工具。“我見過惡作劇以美妙的方式將員工凝聚在一起，無論是在我自己的公司還是在我諮詢過的公司中，”總部位於芝加哥的國際人力資源機構新勞動力（the New Workforce）的首席執行官克雷格·克萊曼説。

網絡安全專家、IBMX-Force負責人查爾斯·亨德森在黑客社區因其團隊在會議上的惡作劇而臭名昭著。他曾將一個小便池運到團隊的酒店，並安裝在同事房間的中央。在一次明顯更高科技的惡作劇中，亨德森位於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的團隊曾遠程使用射頻適配器（在不同組件和設備之間傳輸信號和電源）關閉了一位同事的顯示器。然後他們讓一位IT技術人員參與了這個玩笑，技術人員説服被捉弄者，如果他觸摸屏幕的特定角落，電腦就會重新啓動。憑藉技巧，亨德森能夠精確控制適配器的使用時間，使這個騙局持續下去。

亞歷克·福斯特，29歲，是內布拉斯加州哥德堡一家銀行的技術專家，2020年全年都在辦公室工作。其他大多數在封鎖期間選擇來辦公室的人都是他的朋友，惡作劇成了活躍安靜辦公室的一種方式。一個屢試不爽、總能騙到同事並逗樂他們的把戲是：截取被整蠱者顯示器上的桌面截圖，將其設為新的背景圖片，然後隱藏他所有真實的圖標——pdf、文件、快捷方式——這些圖標位於偽造的圖標之上。被整蠱的人會試圖點擊它們，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一張靜態圖片。

輕鬆的惡作劇可以傳達團隊成員之間的情誼。摩根·克萊丹尼爾是加州伯克利《快公司》雜誌的編輯，有一天他走進辦公室，發現同事們複製了他的穿着：靴子、卷邊牛仔褲、格子襯衫和一頂針織帽。原來他因為每天穿這套基本搭配而出名。“太棒了——一個完美、暖心的辦公室惡作劇，“他説。新澤西州韋斯特菲爾德的傑夫·格林豪斯是諮詢公司Glymr的首席執行官，他曾協助用一百片尿布佈置一位同事的辦公室，歡迎他休完育兒假歸來。

福斯特曾將一塊膠帶貼在同事的鼠標底部，擋住傳感器使其失靈。他沒想到這位同事會因沮喪而將鼠標砸向桌子，這時他不得不尷尬地為損壞道歉。此後他也成了惡作劇的受害者。有一次，一位同事在他每天攜帶的包裏藏了一隻逼真的橡膠蝙蝠。“當我發現它時，我把它扔到了房間的另一頭，“福斯特回憶道。“很有趣。“他説，這些滑稽行為讓他們原本安靜的辦公室活躍起來，儘管他現在每次休假時都忍不住擔心自己的設備會被搗亂。

包裝惡作劇 某些惡作劇，比如用鋁箔紙包裹同事的辦公桌（如這張擺拍照片所示），之所以成為經典，是因為它們精心設計、聰明巧妙，不會太具破壞性或惡意，而且看起來很酷。圖片來源：Getty Images在你實施惡作劇之前，先考慮一下你的“目標”。分析公司YouGov在2021年對3600多名美國人進行的一項民意調查顯示，47%的員工認為愚人節很煩人。謹慎行事表明，橫向惡作劇——捉弄同級別的朋友——比捉弄老闆或下屬風險更小。而且，無意冒犯的惡作劇不再像以前那樣被容忍。例如，工作場所溝通平台Loom在2022年對3000多名全職辦公室員工進行的一項調查發現，五分之一的人聲稱因信息被誤解而“受到訓斥、降職，甚至被解僱”。“封鎖肯定加劇了工作場所的緊張關係，但社會習俗和文化規範正在迅速變化，”Kleeman説。他補充説，在大流行之前，人們已經對辦公室裏的輕鬆玩笑感到焦慮。

IBM的亨德森認為，不斷變化的敏感性不必取消職場惡作劇，但這些把戲確實需要與時俱進。“健康的惡作劇文化應以人們的舒適度為指導，“他説，“如果你做得對，隨着人們舒適度的變化，惡作劇也會變化。“例如，亨德森的團隊過去常在參會同事酒店房間的淋浴間放置持刀人體模型。但隨着以博人一笑之名侵犯隱私的容忍度下降，團隊已停止這種做法。但他們仍在改造電子設備，比如給插電式吸塵器加裝藍牙音箱，在辦公室播放幾乎難以察覺音量的音樂，看誰會注意到。

高複雜性與低破壞性的比例有助於贏得讚賞。當福斯特這樣的機靈鬼用報紙或鋁箔包裹同事辦公室的每件物品時，結果看起來就像一個很酷的藝術裝置。

高度複雜的惡作劇確實存在讓上級質疑員工是否在浪費工作時間的風險。NBC喜劇《辦公室》的編劇賦予吉姆·哈爾珀特（約翰·卡拉辛斯基飾）一種近乎強迫性的捉弄同事德懷特·施魯特（雷恩·威爾遜飾）的衝動。他的數百個惡作劇包括用樂高積木替換德懷特的辦公桌，以及騙他相信自己正在參加電台脱口秀。

“編劇室裏有個玩笑説，吉姆肯定有很多空閒時間和無限預算才能搞出這些惡作劇，”加布·米勒説道，他與人合寫了第九季中一集令人難忘的劇集，其中白人吉姆僱傭了一位亞裔美國演員（由年輕的蘭道爾·樸飾演）來冒充自己坐在辦公桌前。

去年冬天，圖森市亞利桑那大學的市場調研經理安妮·斯佩斯參與了疫情以來她的第一次惡作劇。她協助製作了一個幻燈片，展示辦公室每個人以不同風格和地點披着同事心愛的毛絨毯子的照片。有人像穿託加袍一樣披着它；另一個像尿布（穿在衣服外面）。還有人把它放在（經過PS的）垃圾堆裏。當斯佩斯的一位同事在2023年第一次員工會議上播放這個幻燈片時，毯子的主人笑得最開心。

新手惡作劇指南

四個值得嘗試的把戲；四個你絕對應該跳過

插圖：肯德拉·胡斯帕斯卡### 可以嘗試：幽靈鼠標

拿一個無線鼠標，通過附帶的USB接收器無線連接到同事的電腦上，這個小設備他永遠不會發現。當惡作劇目標舒服地坐着上網——比如購物，而不是瘋狂工作趕截止日期——開始移動光標。這裏的關鍵是微妙。如果瘋狂晃動光標或不停地切換標籤頁，把戲就會被識破。

禁忌：簽名惡作劇

雖然想象同事發送帶有梅根·特瑞娜歌詞作為勵志名言或"兩屆地牢大師冠軍"這類虛假頭銜的郵件簽名很有趣，但當你同事在發送重要郵件後才發現這一點時，他們很可能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插圖：肯德拉·胡斯帕斯卡### 推薦：陌生人遊戲

如果同事要離開幾天，給她準備個迴歸驚喜：全新的人生。掃描並編輯她牆上或辦公桌上的照片、文憑或藝術品。她可能會注意到你給全家福添加的新潮數字髮型，但可能幾個月都發現不了自己獲得了"馬戲團小丑學"學位。

禁忌：自動糾錯陷阱

千萬不要修改同事的自動更正設置，把業務常用詞改成"高位灌腸”、“爵士手"這類幼稚替代詞。事實上，任何可能導致同事當眾出醜的惡作劇都應列為禁區。

插圖：肯德拉·胡斯帕斯卡### 推薦：分身術

在多人蔘加的Zoom會議中，錄製某位同事幾分鐘的視頻畫面設為虛擬背景，然後自己退出畫面（可在設置中選擇虛擬背景）。會前記得告知其他參與者——除了惡作劇目標。更妙的是，號召大家一起這麼幹。

禁忌：冒充高層

切勿在羣發郵件中冒充上級開玩笑。加州聖克拉拉市Fossa公司營銷副總裁亞倫·威廉姆斯講述，他曾以時任僱主Sun Microsystems CEO的身份回覆一封羣發郵件，威脅要將所有羣回郵件者關進"小黑屋”，結果觸發了公司安全警報。多虧愛開玩笑的CEO喬納森·施瓦茨直接介入，他才僅受到警告處分。

插畫：肯德拉·胡斯帕斯卡### 推薦：午餐大追蹤

當前黑客圈最火的整蠱工具是SpoofCard應用，它能偽裝來電號碼甚至改變聲音。當同事訂餐後，用餐廳號碼提前致電受害者，要求其到門口取餐。接着不斷髮短信謊稱遊行隊伍阻擋送餐，誘導對方步行幾個街區取餐。最後拿走外賣，等同事空手而歸時享用他的午餐。

禁忌：貓咪陷阱

2020年Reddit上一位匿名會計自述，他將藍牙音箱藏在天花板裏循環播放8小時貓咪低聲嗚叫的YouTube視頻。同事們誤以為有貓被困，呼叫物業團隊耗時三小時搜尋，最終發現音箱。即便福克斯新聞報道此事時，這位會計仍保持匿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