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伊坎押注"大空頭2.0"如今他表示這場遊戲被操縱了——《華爾街日報》

克羅斯蓋茨購物中心的青少年和老年步行者可能沒有意識到，他們正站在一個華爾街戰場上，這裏可能涉及數億美元的利益。四年前，華爾街傳奇投資者卡爾·伊坎對美國購物中心的未來進行了大規模做空，這被稱為“大空頭2.0”。他的賭注讓他與經常在臭名昭著複雜且充滿爭議的市場中操作的大型資產管理公司和對沖基金對立。

這次賭注使用了信用違約互換，本質上是為債券提供損失保險的保單，與追蹤購物中心及其他商業地產貸款組合的指數掛鈎。購買者每月支付保費，但如果債券遭受損失，這些保單可能支付鉅額賠償。在2020年的採訪中，伊坎稱這次做空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之一”。當時，新冠疫情的封鎖措施給購物中心帶來了更多傷害——根據公司文件，他公開交易的伊坎企業 持有的信用違約互換（CDS）頭寸在年底實現了約9億美元的收益。

在這一年中，伊坎——一位資深撲克玩家——加大了他的賭注，將風險資金從2019年底的6.22億美元增加到2020年的21億美元。現在，87歲的伊坎正看着他的一些鉅額收益逐漸消失。根據公司文件，2022年，伊坎企業的信用違約互換頭寸出現了7.42億美元的賬面虧損，而且該公司的空頭信用頭寸在2023年至今也處於虧損狀態。雪上加霜的是：當克羅斯蓋茨的債務最近以比之前價值低近1億美元的價格出售時，價格剛好高到足以避免觸發伊坎用來做空購物中心的一些衍生品的賠付。

卡爾·伊坎不得不重新協商數十億美元的貸款。圖片來源：維克多·J·布魯/彭博新聞他現在聲稱這一轉折表明交易對手暗中操縱對他不利，儘管資深人士警告稱，像這樣的市場充斥着此類爭議。

“在很多情況下，這就是一個被操縱的、涉及數百億美元的市場，“伊坎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做空失利是這位華爾街大亨遭遇的最新挫折。今年5月，一名做空者指控稱，多年虧損導致伊坎企業槓桿率過高，且持有的資產估值虛高。此後該公司股價下跌約60%，迫使伊坎重新協商以其股票為抵押獲得的數十億美元貸款。

伊坎的指控為人們瞭解衍生品交易世界打開了一扇窗，在這個世界裏，資產價格的微小差異可能導致側邊賭注上數億美元的盈虧。這些市場曾出現過有爭議的操縱行為，比如2018年的一筆交易本可以製造一場"虛假違約"以觸發衍生品賠付。

資深市場觀察人士表示，衍生品交易的複雜性、槓桿效應和贏家通吃結構可能使其風險極高。

去年黑色星期五，克羅斯蓋茨購物中心的購物者。照片：吉姆·佛朗哥/奧爾巴尼時代聯合報/美聯社2017年，對沖基金經理葉艾瑞克（Eric Yip）推廣了商場空頭策略，他從小就在新澤西一家商場父母的店鋪裏工作。

葉認為，百貨商店的衰落將引發一波商場業主債務違約潮。投資者可以通過購買CMBX 6的信用違約互換（CDS）獲利，該指數包含25種商業抵押貸款支持證券，其中高風險商場債務佔比過高。

“CMBX 6是相關性、集中度和基本面迅速惡化的有毒組合，”葉在一篇鼓吹這一交易的論文中寫道。“我們認為2017年將是一個轉折點，市場最終會將這三個因素綜合起來。”

葉錯了。CDS溢價和持倉價值的下跌讓葉的基金不斷失血，直到他在2019年關閉了基金。

這並沒有阻止伊坎（Icahn），葉在2000年代曾為他工作。大型資產管理公司普特南投資（Putnam Investments）和聯博（AllianceBernstein） 站在了賭局的另一邊。由於伊坎善於吸引公眾關注，聯博也發佈了自己的報告，題為《CMBX.6背後的真相：揭穿下一個大空頭》。

通過發言人，普特南和聯博拒絕置評。當新冠疫情在次年爆發時，該指數暴跌，其衍生CDS合約的價值飆升。其他一些做空CMBX 6的基金平倉獲利豐厚，而伊坎的持倉當年獲利約9億美元。

與許多購物中心一樣，十字門商場在新冠疫情期間遭受重創。圖片來源：吉姆·佛朗哥/奧爾巴尼時報聯合報/美聯社根據財務文件顯示，伊坎加大了賭注規模。

“現在許多這類債券都處於極度危險中，“伊坎告訴CNBC，“這就像給幾個月後要上電椅的人賣保險。”

但隨着疫情消退，CMBX 6指數顯現復甦跡象。

這場賭局的結果將越來越取決於像十字門這樣陷入困境的單個商場命運。這座位於紐約州奧爾巴尼市郊的大型購物中心，2012年經評估達4.7億美元后，時任所有者金字塔管理公司以其抵押獲得了3億美元貸款。該貸款被拆分納入三種不同證券化產品，每種都是CMBX 6指數追蹤的25個標的之一。

疫情給十字門帶來沉重打擊。財務文件顯示，其淨運營收入從2019年的2920萬美元驟降至2020年的1640萬美元。商場估值重估為2.81億美元，貶值40%。

面臨即將違約的風險，金字塔公司獲得貸款展期至2023年5月。隨後利率急劇上升使得再融資成本可能高昂。今年3月，該商場再次被評估為1.67億美元。

當債務今年春季到期時，這些貸款在三個CMBX 6參考標的中的未償貸款佔比達30%至60%，對決定該指數剩餘賭注結果具有超常影響力。

貸款出現拖欠後，特殊服務商Trimont房地產顧問公司在伊坎批准下啓動債務拍賣程序。

但《華爾街日報》查閲的郵件顯示，就在債務即將掛牌前夕，服務商收到了康涅狄格州小型對沖基金Cannae Portfolio Advisors提出的1.62億美元"假馬競標"報價。

這份報價意義重大——其設定的底價恰好能確保三筆Crossgates證券化產品中至少有一筆避免虧損，從而不會觸發與特定債務層級掛鈎的信用違約互換賠付。摩根士丹利支持的Cannae報價遠超其他競標者。據《華爾街日報》獲取的文件顯示，共有63家投資者對該資產表示興趣，在收到的7份標書中，Cannae的報價比次高者超出逾4000萬美元。伊坎指出，看似多付的4000萬美元，實際上可能讓某些人避免了因信用違約互換押注失敗導致的更鉅額損失。

最終債務由Cannae與摩根士丹利聯合購得。Trimont和摩根士丹利發言人均拒絕置評。

伊坎表示，成交價遠超其他競標報價（且精確達到避免CMBX6指數中一項參照標的觸發賠付的水平），可能表明信用違約互換多頭方存在市場操縱行為。

隨着貸款處置細節的披露，CMBX6指數在後續交易日累計上漲6%。

票據出售後披露，最終售價中的1450萬美元將作為或有事項（包括訴訟風險）暫扣不支付給債券持有人。

“出於非經濟目的且意圖操縱衍生品市場的人為行為屬於違法且可被起訴，“凱壽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邁克爾·哈寧表示，他正與伊坎等人合作處理涉及CMBX 6指數的訴訟案件。

交易員和分析師認為伊坎的指控具有合理性，但並未暗示存在不當行為。部分分析師指出，克羅斯蓋茨購物中心數年後可能顯現投資價值，而債券持有人目前已從更高售價中獲益。

房地產數據公司Trepp高級董事總經理馬努斯·克蘭西指出，克羅斯蓋茨事件表明"大空頭2.0"與2008年危機有本質區別——當前做空對象是少量大型商業地產，而非數千套住房抵押貸款組合。

“上次危機中很難實施這類操作，因為住房所有權信息不透明，無法確定具體房產支撐哪些債券，“克蘭西解釋，“但商業地產債券的底層資產清晰可查。”

記者本·福爾迪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