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猶太復國主義是更為惡毒的反猶主義——《華爾街日報》
Ruth R. Wisse
自1945年以來,反猶主義取得了最引人注目的勝利。儘管許多評論員將巴勒斯坦恐怖分子的襲擊稱為猶太人的"9·11"或"珍珠港事件",但以色列人意識到一個更令人不安的先例:大屠殺。
將2023年巴勒斯坦人對以色列人的屠殺與1930至1940年代歐洲猶太人的滅絕相提並論,並非基於猶太受害者相似的無力反抗處境。被哈馬斯恐怖分子槍殺和折磨的人同樣無辜,但次日以色列動員150%國防軍預備役的事實印證了不同之處。猶太復國主義為猶太人贏得了居住和保衞家園的能力。毫無疑問,這次以色列必將獲勝。
將哈馬斯襲擊與納粹暴行相提並論,更在於曾經正常的社會在試圖消滅猶太人時變得喪心病狂。反猶主義將德國人——這個最具文化修養的民族——變成了納粹。反錫安主義則以某種更惡劣的方式扭曲了阿拉伯和穆斯林羣體。哈馬斯甚至將其暴行作為招募追隨者(包括在美國)的宣傳工具。
但哈馬斯只是1948年阿拉伯聯盟組建反以聯盟時發起的意識形態運動的最新階段。阿拉伯-穆斯林世界拒絕與以色列共存的立場,從來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戰爭。正如反猶主義曾指控猶太人殺害基督,後來污衊他們污染寄居國,反錫安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將猶太國家定義為阿拉伯土地的非法佔領者。
這種反錫安主義意識形態可以説是現代世界最強大的聯盟構建者。二戰後,當阿拉伯和穆斯林國家擺脱殖民統治時,他們的領導人將民族主義者、伊斯蘭主義者和其他敵對勢力聯合起來,共同目標是摧毀以色列。隨着他們接連發動戰爭,這些陣營中的一些派系競相爭奪誰能對猶太國家造成最大傷害。哈馬斯在這場競賽中勝出,證明它一天之內殺害的猶太人比所有阿拉伯軍隊加起來還要多,並且它能像納粹一樣殘酷地折磨猶太人。
這對希望與西方民主國家關係正常化的中東領導人來説是個問題,因為他們如果不否定他們之前接受並大力培育的意識形態,就無法實現這一目標。哈馬斯的殘暴是他們侵略行為的合乎邏輯的結果,他們擔心這種暴力可能會轉向他們自己。
阿拉伯和穆斯林領導人並不是唯一推動反錫安主義的。蘇聯集團也參與了1975年聯合國將錫安主義等同於種族主義的決議的通過,這促成了如今在美國各大高校校園中盛行的反以色列聯盟。蘇聯的反錫安主義針對猶太宗教和民族,幫助社會主義國際主義者與各種反猶分子聯合起來。巴勒斯坦權力機構主席馬哈茂德·阿巴斯儘管與哈馬斯在治理上競爭,卻與其目標一致,他曾在莫斯科的帕特里斯·盧蒙巴大學接受反錫安主義教育。約旦河西岸慶祝哈馬斯大屠殺的巴勒斯坦人告訴我們,如果有機會他們會做什麼。
反錫安主義如何發展得比反猶主義更為惡毒?為了將佔領阿拉伯土地的罪名強加於以色列,就必須讓巴勒斯坦人民長期處於流離失所狀態。這正是阿拉伯聯盟始終拒絕巴勒斯坦分治方案,以及巴勒斯坦人從未在西岸或加沙建立自己國家的原因。反錫安主義要求巴勒斯坦人持續作出犧牲。哈馬斯襲擊以色列的真正目的就是摧毀加沙——屠殺猶太人以證明阿拉伯人的勇武只是次要目標,主要目標則是確保猶太人揹負殺害巴勒斯坦人的罪名。
反錫安主義將矛頭從實施者轉向目標對象,甚至我們這些支持以色列的人也容易受其誤導:以色列會反應過度嗎?它能指望美國和西方支持多久?以色列怎能出現如此嚴重的情報失誤?所有這些關注都應聚焦於肇事者——若不加以遏制,他們必將變本加厲。
幾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揭示了阿拉伯社會的腐蝕者:2005年以色列撤離加沙後,巴勒斯坦人為何不建設獨立國家的基礎設施?西方對永久難民的經濟援助是否在豢養潛在的恐怖分子?曾經作為中東最先進的阿拉伯羣體之一,為何如此多巴勒斯坦人淪為拜登總統所言"純粹邪惡"的傳播者?
我們必須開啓第二條調查線索:這種墮落意識形態如何滲透進美國高校、精英階層甚至國會,其程度連1930年代的德美同盟都難以企及?消滅以色列的理念又如何激勵了我們國內不滿少數族裔的交叉聯盟?
中東研究學者和政治科學家本應探究這種病態行為是如何形成的,現在他們必須立即着手。晚期的反錫安主義已發展到具有普遍破壞性的地步,刻不容緩。
威斯女士是哈佛大學榮休教授,著有回憶錄《作為猶太人的自由》。
10月15日,以色列士兵在毗鄰黎巴嫩的北部邊境地區巡邏。圖片來源:法新社供稿人#法新社/法國新聞社/蓋蒂圖片社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反錫安主義是更惡毒的反猶主義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