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的反猶主義危機是右翼的機遇——《華爾街日報》
Joseph C. Sternberg
戰爭往往能攪動遠近各方的政治格局,哈馬斯對以色列發動的這場戰爭可能也會如此。在歐洲,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是,政治極右翼中那些表面反猶的政黨轉而支持以色列——很可能是因為他們意識到,這樣做可以突顯左翼在反猶問題上的虛偽,讓左翼難堪。
在法國,兩大右翼政治運動的代表——分別由瑪麗娜·勒龐和埃裏克·澤穆爾領導——在襲擊發生數日後參加了親以色列的集會。勒龐女士上週在國民議會中表達了對以色列的聲援,將哈馬斯的襲擊稱為“大屠殺”,並提醒議員們需要“保護法國的猶太人”。
勒龐女士所在的政黨(現稱國民聯盟)發表這樣的言論令人驚訝,該黨在反猶問題上有着糟糕的記錄。該黨創始人、她的父親讓-瑪麗·勒龐以否認大屠殺而臭名昭著,勒龐女士最終因此將他開除出黨。她自己也曾捲入關於法國在納粹佔領下驅逐猶太人的責任,以及猶太教規屠宰動物是否應該合法的辯論。
在德國,一項支持以色列的議會決議得到了德國選擇黨(AfD)的支持。民調顯示,這個民粹主義右翼運動現在是僅次於反對黨保守派基督教民主黨的第二大受歡迎政黨,該黨定期就德國如何解釋大屠殺歷史引發爭論。但兩名德國選擇黨議員於5月訪問了以色列的亞德瓦謝姆大屠殺紀念館。
右翼陣營在支持以色列問題上表現出的表面團結,與左翼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當勒龐女士為以色列發聲時,法國版"伯尼·桑德斯"、不屈法國黨創始人讓-呂克·梅朗雄卻聲稱以色列和哈馬斯雙方都應對暴力負責,隨後又與主要猶太組織爆發爭執。
主流左翼方面,英國工黨本以為已肅清了傑里米·科爾賓領導時期遺留的反猶主義元素。然而在現任領袖基爾·斯塔默支持以色列自衞權後,多名地方政客已威脅退出工黨。斯塔默現在面臨兩難抉擇:要麼得罪極左翼,要麼冒犯2019年因科爾賓反猶立場而拋棄工黨的數百萬英國選民——這一幕可能重演。
這種混亂局面使得反建制右翼對以色列的擁抱顯得更加明智,這背後顯然存在政治動機。雖然人們期待右翼在歐洲猶太社區關係問題上真心轉變,但當前跡象表明,這更多是為了推進其他右翼優先事項,即反精英主義和反對移民政策。
歐洲左翼反猶主義浪潮的部分源頭與美國如出一轍:大學校園。這是一種由天真的反殖民主義、對資本主義的病態敵意,以及認為猶太人在這兩條戰線都站錯隊的邪惡信念混合而成的有毒思想。其結果是學術界長期對以色列的敵意傳統,滋生出反猶主義。
這為極右翼提供了文化戰爭層面支持以色列的充分理由,也創造了政治操作空間。要瓦解左翼對"專家治國"的哲學信仰,最有效的方式莫過於揭露那些本該培養專家、卻批量產出歐洲主流政客的學府所持的可鄙道德立場。
但起義右翼更關注的是以色列危機對歐洲移民政策的啓示。本月親哈馬斯抗議的規模令歐洲震驚。就連德國《明鏡週刊》等左傾刊物的評論員現在也承認,揮舞哈馬斯旗幟、為殺害猶太嬰兒歡呼的許多人是中東移民或其後代。
歐洲人似乎心知肚明卻鮮有主流聲音敢討論的是:歐洲大陸未能同化這些移民,尤其在多元主義等價值觀方面。願意談論這個問題的只有右翼,而支持以色列正成為他們用來羞辱親移民左派的趁手工具。
我們從中得到兩個教訓。如果左翼不願在涉及以色列和猶太人的問題上捍衞西方價值觀,極右翼就會這麼做,而且是以左翼不喜歡的方式。想想看,當左傾政客仍無法明確表態將採取何種措施確保移民接納西方價值觀時,右翼早已備好答案:禁止移民進入。
與此同時,這些右翼政治運動正採用親以色列的論調,因為他們發現這反映了歐洲廣大民眾的道德情感。反猶主義指控之所以能成為打擊移民(或右翼政黨)的有效大棒,僅僅因為歐洲選民將尊重猶太人視為核心價值。
英國工黨在2019年大選中因科爾賓的反猶立場爭議遭遇慘敗,就是前車之鑑。還有誰想重蹈覆轍?
10月17日,瑪麗娜·勒龐在巴黎法國國民議會發表講話。圖片來源:朱利安·德羅薩/法新社/蓋蒂圖片社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左翼的反猶危機是右翼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