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美國威懾的世界 - 《華爾街日報》

“你是怎麼破產的？”比爾·戈頓在歐內斯特·海明威的《太陽照常升起》中問邁克·坎貝爾。

“兩種方式，”邁克回答，“逐漸地，然後突然之間。”

突然間，拜登政府在中東面臨一場規模龐大且複雜的危機。導彈和戰機劃過加沙上空。沙特阿拉伯嚴厲批評以色列對哈馬斯暴行的回應，阿拉伯和伊斯蘭世界大部分地區對猶太國家爆發出憤怒。暴徒在街頭橫衝直撞，從巴格達到貝魯特，美國外交官們在使館外的抗議中尋求庇護。伊朗威脅要對以色列發動更多襲擊，真主黨則在以色列北部邊境持續施壓。

拜登總統決定飛往以色列展現了活力和勇氣。但這還不夠。正如我在上一篇文章中所寫，拜登尚未直面一個痛苦的事實：美國在中東的核心問題是一個無法安撫的伊朗正不顧道德和人類代價，向地區霸權邁進。

這並非拜登及其團隊唯一未能理解的事。中東的風暴只是失控世界中的一個熱點。哈馬斯的成功讓非洲、歐洲、中東及其他地區的聖戰組織和恐怖細胞興奮不已。法國的騷亂、比利時的槍擊事件、柏林的反猶太遊行以及歐洲各地的起義，都預示着激進主義的復甦。非洲的虛弱政府已失去對大片領土上聖戰組織的控制能力，而俄羅斯的瓦格納集團支持許多腐敗暴力的軍事政權，非洲大陸更多地區正面臨更多恐怖活動。反恐戰爭正捲土重來，而美國與修正主義大國之間的冷戰也在升温。

隨着哈馬斯在中東點燃戰火，俄羅斯立法機構撤銷了對《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的批准，並取消了對伊朗導彈技術銷售的限制。波羅的海天然氣管道和通信電纜的神秘破壞事件仍在持續。

飛往北京的途中，總統弗拉基米爾·普京為俄中日益深厚的友誼舉杯，慶祝雙邊貿易額創下新高。自普京2014年首次入侵烏克蘭以來，兩國貿易額已增長近一倍。

俄羅斯與朝鮮的貿易同樣蓬勃發展。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上週表示，朝鮮已向俄羅斯運送逾千個集裝箱的軍事物資和武器。平壤希望獲得什麼回報？柯比稱：“戰鬥機、地對空導彈、裝甲車、彈道導彈生產設備或其他先進技術物資。“隨着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近期訪問朝鮮，他與東道主將有許多議題要商討。

中國也表現得愈發活躍。五角大樓本週表示，過去兩年間，已記錄到超過180起解放軍軍機騷擾美方飛機的事件，這一數字超過了此前十年的總和。更令人不安的是，中國對台灣的施壓力度持續加大。中國軍機進入台灣防空識別區的架次從2020年的380次激增至2022年的1700餘次。中國還增加了逼近該島的戰鬥機與轟炸機（包括可攜帶核武器的轟炸機）數量。上月某天，逾百架中國軍機在台灣附近執行任務，其中40架進入防空識別區。

為何如此多的行為體在全球各地挑戰美國權威？因為美國正在喪失其威懾力。如同邁克·坎貝爾的破產故事，威懾力的消蝕往往始於漸變而終於突變。當美國未能有效回應對手行動時（如2008年普京入侵格魯吉亞、2014年入侵烏克蘭，奧巴馬總統未能在敍利亞執行"紅線"警告，或中國在南海建造並軍事化人工島礁），我們的對手逐漸卸下顧忌，開始以更具破壞性的方式直接挑戰我們。

普京先生2022年不顧美國直接警告入侵烏克蘭是一個重大步驟。伊朗對哈馬斯襲擊以色列的支持是對美國秩序的更大膽攻擊。如果拜登總統對哈馬斯及其支持者伊朗的回應未能恢復對美國實力、智慧和意志的尊重，我們各地的敵人將得出結論並採取我們及盟友不願看到的行動。

當拜登先生分析他的選擇及準備向以色列提供的支持時，他需要記住世界正在關注。隨着威懾力減弱，戰略上的被動將導致危機升級，並最終有時相當突然地導致戰爭。

拜登總統在與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討論與哈馬斯在以色列的戰爭時停頓，10月18日。照片：米里亞姆·阿爾斯特/美聯社刊登於2023年10月20日印刷版，標題為’沒有美國威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