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將帶來烏托邦還是反烏托邦？一位風險投資人選擇了烏托邦——《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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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險投資家有一天會被人工智能取代嗎？科斯拉風投的維諾德·科斯拉表示：“我不能説他們不會。”圖片來源：《華爾街日報》的Nikki Ritcher人工智能的未來在許多方面仍是一張白紙——這裏既承載着人們的種種恐懼，也藴含着投資者眼中的無限潛力。
為了探討烏托邦與反烏托邦的兩種未來圖景，《華爾街日報》的Jason Dean在科技直播大會上採訪了風投公司科斯拉風投創始人維諾德·科斯拉。以下是經過編輯的對話節選。
天花板在哪裏？
**《華爾街日報》：**經歷長期擴張後，風投初創領域仍處於低迷狀態。您作為科技投資人和企業家已有40多年經驗，如何看待當前形勢？
**維諾德·科斯拉：**我們曾目睹大量過度投資現象，當前環境正是由此造成。但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下，嚴守紀律的投資者依然表現出色。在人工智能的熱潮週期中，我們看到了同樣的規律。保持投資紀律至關重要。我認為當今絕大多數AI領域的風險投資都將虧損，但若能早期嚴守紀律、精準選擇投資方向，最終整體收益仍將超過損失。
**《華爾街日報》：**您曾是OpenAI的首位外部投資者，當時以約10億美元估值投資了5000萬美元。今年初其估值已達300億美元，我們最新報道顯示他們正計劃以近900億美元估值進行股份出售。它現在真值900億美元嗎？行業天花板究竟在哪裏？
**科斯拉：**當我審視人工智能投資領域時，最有價值的並非軟件，而是那些承擔高額人力成本（可被AI削減或替代）的行業。以美國百萬名年薪30萬美元的醫生為例，僅國內就涉及3000億美元開支，全球規模可能十倍於此。這相當於數萬億美元的市場。再看會計師行業，同樣存在數萬億美元的成本支出。
**華爾街日報：**風險投資人會被取代嗎？
**科斯拉：**我不敢斷言不會。這很難預測。但在任何依賴人類專業知識的領域，AI都將具備更卓越的專業能力與更廣博的信息儲備。例如腫瘤醫生治療乳腺癌患者時，幾乎不可能記住近5000篇相關論文，但AI可以做到，並能據此為患者制定精準治療方案——它將比人類腫瘤醫生更出色。
雙面效應
**華爾街日報：**您提到80%的醫生、會計師等職業可能在短短10年內被替代，這是好事嗎？
**科斯拉：**我們經歷過類似轉型。20世紀初美國多數就業崗位集中在農業領域，到1970年該比例已降至4%。
我認為最大的問題是，人工智能將帶來極大的富足、GDP的強勁增長、生產力的巨大提升——這些經濟學家鍾愛的一切——但同時會加劇收入不平等。好消息是，如果（藉助人工智能）我們能將未來50年的GDP增長率從2%提高到4%，那麼將有足夠的財富可供分配。實施全民基本收入、保障最低生活水平成為可能，人們也能投身於自己真正想從事的工作。
對於積極應用這些技術的國家而言，25年內社會對強制勞動的需求將徹底消失。
**華爾街日報：**我們許多人看反烏托邦科幻片時會説"天啊，但願這永遠別成真"。而你們行業的人看完卻説"我要實現這個"。這種認知差異從何而來？
**科斯拉：**在汽車廠流水線上每天擰8小時同一種螺絲，持續30年——這樣的工作有趣嗎？顯然不是。
（我們甚至能為人們提供）免費心理治療師。我們投資的一家公司研發的首個大型語言模型AI治療師已獲英國批准，目前承擔着國民醫療體系33%心理診所的初診工作。我認為其診療質量更高，因為人類醫生的醫療水平存在顯著差異。
**華爾街日報：**我可不想讓胡編亂造的AI給人們做心理輔導。
**科斯拉：**即便是AI也需要知道何時該轉接人類專家，這種情況會發生的。所以我只説取代80%的工作。人性化服務永遠存在，而人類將獲得從事創造性工作的自由。
為明日而學
**華爾街日報：**在人工智能時代，青少年應該在大學裏學習什麼？
**科斯拉：**儘可能接受廣泛的教育，因為你不知道什麼會變得重要。目前，我們正在研究核聚變、5馬赫飛行器（倫敦到紐約只需90分鐘），以及新型植物蛋白以替代玉米、大豆和動物蛋白。
關於你提到的反烏托邦世界，我能談談另一個觀點嗎？其實存在一個烏托邦版本。人工智能可以為人類創造豐裕的烏托邦世界做出更大貢獻。我在印度長大，親眼目睹過無家可歸者、無法獲得醫療或交通服務的人們。
如果需要就醫，從村莊到最近的醫院需要三天的路程。這就是我開始研究醫療人工智能的原因。西方對反烏托邦的理解非常扭曲。如果我想看雜誌，得坐公交車到舊德里某個地方，租一本通常已出版兩年的雜誌，帶回來讀一週，下週再去歸還。
因此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享有全天候醫療服務，每個孩子都應該擁有人工智能私人教師。這些都是AI能提供的真實能力。
我欣賞的另一個AI功能？今年早些時候我女兒結婚時，我完全不會唱歌。我把想對她説的話寫成演講稿輸入ChatGPT，要求"把它改成説唱歌詞"，它照做了，然後我又把歌詞輸入音樂AI生成歌曲。
所以我能夠通過揚聲器大聲播放它，一首來自我個人的説唱歌曲。再次強調，人性元素依然是人性的。所有的信息傳遞都來自我。但歌詞來自ChatGPT，演唱則由另一個人工智能完成。它擴展了我的能力。這對我意義重大。
刊登於2023年10月24日印刷版，標題為《人工智能會帶來烏托邦還是反烏托邦？一位風險資本家選擇了烏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