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跑道險情頻發 航空公司和監管機構考慮加強駕駛艙安全警報

用於警示飛行員潛在跑道碰撞的技術已廣泛普及。新型飛機上通常標配可聽警報和文字提示功能，以幫助避免停機坪上的災難。

但多數情況下這些功能並未啓用。

監管機構一直不願強制要求使用這些功能。部分飛行員團體曾推動航空公司採用此類技術，但航司對其安全效益和成本存疑。

“現有技術方案已經很成熟，“航空公司飛行員協會高級官員史蒂夫·詹吉利斯機長在今年早些時候的跑道安全論壇上表示。

美國已有14年未發生重大客運航空致命事故，但在一系列機場嚴重險情事件後，飛行員跑道安全警報系統重新引發關注。業界正在討論影響因素是否包括飛行員經驗不足、疲勞作業，或人手短缺的空中交通管制員分心所致。

隨着航空業復甦，飛行員和空管人員面臨航班量激增，美國航空安全部門與行業官員正考慮是否加強駕駛艙防護措施，同時各航司正強化現有流程的飛行員提醒機制。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9月表示，將就強制安裝駕駛艙警報技術徵詢行業意見，該技術可在飛行員誤入錯誤跑道或滑行道起降時發出預警。

“一次嚴重的僥倖脱險就已經太多，我們必須立即行動，考慮一切可能讓我們更接近目標的手段，”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安全主管戴維·博爾特在9月8日給一個諮詢小組的信中寫道。

美國航空安全部門和一些行業官員正在考慮是否在疫情後飛行量激增的情況下為駕駛艙增加更多保護措施。圖片來源：LM Otero/Associated Press達美航空(Delta Air Lines)和加拿大航空(Air Canada)表示，他們正在擴大其機隊中某些駕駛艙功能的使用範圍，而美聯航(United Airlines)正在考慮增加另一種此類警報。

負責調查美國飛機事故的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ational Transportation Safety Board)建議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強制安裝警報系統，警告飛行員跑道過短無法安全着陸。這一建議是在2008年明尼阿波利斯南部一起商務飛機墜毀事故導致八人死亡後提出的。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後來告訴安全委員會，波音(Boeing)、空客(Airbus)和其他飛機制造商計劃自願安裝此類警報，因此不需要強制要求。

空客表示，該公司於2009年開始推出自己的跑道超限保護系統，並在新飛機上自動激活該系統。波音將是否激活其設計的警報功能或獨立的霍尼韋爾(Honeywell)製造的警報系統的決定權留給了航空公司。許多警報系統並未被激活。

“這太荒謬了，”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主席詹妮弗·霍門迪在接受採訪時表示。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發言人回應：“我們通過部署多層冗餘技術、流程和程序，實現了前所未有的安全記錄，並持續探索更多改進空間。”

當企業自願解決問題時，FAA有時會暫緩制定新規，部分原因是法規制定流程可能耗時逾18個月且面臨訴訟風險。

阿拉斯加航空是霍尼韋爾跑道感知與諮詢系統（RAAS）的早期採用者。圖片來源：泰德·S·沃倫/美聯社對於平視顯示器、動態地圖等駕駛艙功能如何最優保障跑道安全，航空公司、飛行員和工程師存在分歧。部分航空公司和飛行員擔憂頻繁告警可能引發飛行員警報疲勞。

據知情人士透露，成本是部分航空公司未啓用警報功能的考量因素。新警報系統的培訓及現有機隊改裝均需資金投入。

霍尼韋爾表示，2015年起其系統已預裝於幾乎所有新交付的波音和空客飛機。該公司透露飛機制造商向航司收取約3.5萬美元/架的激活費用，霍尼韋爾從中獲得分成。

波音公司稱2020年起已停止對霍尼韋爾系統等安全功能收費。此前該製造商因在兩架737 MAX墜機事故後仍對駕駛艙功能收費而受詬病——儘管這些警報功能與導致346人遇難的空難無直接關聯。

空客系統通過屏幕警報向飛行員提示跑道過短。圖片來源：空客霍尼韋爾表示，目前全球約20%的商用噴氣式飛機在飛行時啓用了其系統的部分功能。

空客仍需向航空公司收費才能啓用霍尼韋爾系統等特定選項，但其自帶的防跑道衝出系統默認免費激活。這家歐洲飛機制造商的安全主管亞尼克·馬蘭吉表示：“我們知道這套系統已成功避免多次事故。”

波音公司稱其防衝出預警系統已應用於737 MAX機型，並正在為寬體777和787機型開發同類系統。波音還提供其他可選工具來增強飛行員的情景意識。

美國航空率先在其A320機隊部署了空客的跑道防衝出系統，但尚未在737 MAX機隊啓用波音的預警功能。

“我們需要技術加持，“駕駛該機型的美國航空飛行員工會發言人丹尼斯·塔傑爾機長表示。

美航發言人解釋稱，該公司選擇了另一種技術方案——為所有737機型（不僅是新型MAX）配備平視顯示器，以達到相同安全目標。

對於何種駕駛艙功能最能保障跑道安全，航空公司、飛行員和工程師仍存在分歧。照片：泰德·巴倫/Zuma Press空客和霍尼韋爾表示，他們正在研發其他警報系統，包括一種能預警飛行員地面即將發生碰撞的裝置。

阿拉斯加航空是霍尼韋爾"跑道感知與諮詢系統”（RAAS）的早期採用者。該系統具備自動語音功能，可告知飛行員當前正在穿越或接近的跑道和滑行道。

“這項自動化技術堪稱完美，它能提供額外保障提醒’注意即將進入某跑道，請確認操作意圖’，“負責阿拉斯加航空飛行運營安全的喬恩·塞茨表示。

這些系統並非萬靈藥。據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調查，2022年6月，聯邦快遞一架波音757貨機在俄克拉荷馬州塔爾薩降落前，飛行員未對霍尼韋爾系統的警報作出響應。當飛機誤降在短跑道上時，系統緊急觸發全力制動指令，所幸未造成人員傷亡。聯邦快遞確認其所有飛機均配備霍尼韋爾系統。

2017年，加拿大航空一架客機險些在舊金山機場滑行道降落，而該滑行道上正停靠着四架載有約千名乘客的飛機。NTSB調查指出，若涉事客機安裝並啓用了霍尼韋爾系統，本可在接近危險前更早向機組發出警報。

次年，NTSB要求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強制推行預警系統，防止飛行員誤降在錯誤跑道或滑行道上。

“現在是2023年，六年過去了，”美國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的霍門迪説，“他們仍未採取行動。”

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發言人表示，該機構已在機場部署了地面安全系統，並正在採取其他措施。加拿大航空公司表示，計劃到2025年中期在其機隊兼容飛機上啓用霍尼韋爾警報系統。

聯繫安德魯·坦格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3日的印刷版，標題為《航空公司安全功能常被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