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短暫的經濟繁榮做好準備——《華爾街日報》

美國經濟分析局將於週四發佈第三季度經濟增長預估，外界預期值高得驚人。亞特蘭大聯邦儲備銀行的數據顯示，國內生產總值(GDP)年化增長率可能已超過5%。考慮到外界一直預期經濟將放緩，如此高的增速怎麼可能呢？答案在於2023年財政和貨幣政策的意外放鬆。

財政方面的原因顯而易見。根據美國國會預算辦公室的數據，在考慮到拜登政府免除學生貸款的努力未果後，今年的財政赤字意外地翻了一番，達到約2萬億美元。超過GDP的7%的赤字可以提振增長，但在戰爭或嚴重衰退之外出現這種情況，是財政管理不負責任的表現，我們正通過更高的利率為此付出代價。

並非所有額外增加的1萬億美元赤字都能提振增長。反映資產市場表現不佳的資本利得税收入下降，不會提高GDP。聯邦存款保險公司(FDIC)對春季銀行救助的賠付也不會提高GDP。

然而，美國人在過去一年裏獲得了相當多的實際刺激，儘管是間接的。例如，平均税率下降相當於實際減税。由於税級調整滯後於通脹，在去年錢包縮水的通脹期間，平均税率較高。此後平均税率上升了7%，使實際税率下降。總而言之，赤字擴大中的3000億至5000億美元相當於來自不同來源的GDP刺激，大部分發生在2月至7月之間。

貨幣政策層面的影響更為微妙。儘管美聯儲持續加息，但今年某些貨幣政策維度實際呈現寬鬆態勢。債務上限危機迫使財政部暫停發債，抽離其在美聯儲的賬户資金，並調用其他政府儲蓄資金。這一系列操作抵消了美聯儲的縮表效應（即量化緊縮）——由於財政部減少供給，美聯儲債券需求下降的影響被中和。隨着政府動用存款進行支出，這些資金轉化為家庭或企業存款，金融流動性得以改善，貨幣供應量隨之增加。

貨幣政策通過金融市場條件傳導，而股市的持續堅挺使金融條件趨於寬鬆。第三季度的經濟增長（可能為第四季度積蓄動能）正是貨幣與財政政策意外雙寬鬆的結果。當公眾對9%通脹率仍心有餘悸之際，此時推出額外刺激堪稱最糟糕的時機。

這種雙寬鬆局面不會重演。得益於6月解決債務上限危機的《財政責任法案》，2024財年赤字或將小幅收窄。換言之，財政政策將減弱刺激力度，邊際上轉向緊縮。

貨幣政策同樣面臨轉向。財政部在8月2日的季度再融資公告中向市場透露，將在第三季度發行超1萬億美元債券以填補赤字並補充春季耗盡的資金儲備。債券大規模供應推高收益率，逆轉了金融條件寬鬆趨勢，市場正緊張等待11月1日即將發佈的新一期再融資公告。財政部此前暫緩了量化緊縮進程至8月，但如今緊縮政策正以更強態勢迴歸，徹底扭轉了早前的貨幣寬鬆格局。

我們已開始在債券和股票市場看到這種轉變的影響。政策變化需要多久才能衝擊經濟？有一點似乎很明確：第三季度的經濟表現將難以複製。

米蘭先生是曼哈頓研究所的兼職研究員，2020-21年曾任美國財政部高級顧問。

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7月28日在華盛頓與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加里·根斯勒和財政部長珍妮特·耶倫交談。圖片來源：凱文·迪奇/蓋蒂圖片社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4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為短暫的經濟繁榮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