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滑雪產業不會淪為“無生意”

老年人告訴年輕人冬天不再像從前那樣寒冷，這是一個由來已久的傳統。現在的不同之處在於，這顯然是事實——而且你不需要年紀太大就能記得更冷的冬天。氣候已經改變，氣温上升，降雪頻率降低。

對許多滑雪場和滑雪小鎮來説，這是個壞消息。對冬季休閒設備製造商以及從事除雪業務的公司來説，這也是個壞消息。因此，人們很自然地會認為，隨着冬季預計會繼續變暖，雪地生意將變成無生意可做。

但未來幾十年全球變暖對冬季的影響可能更為複雜。雖然它仍會給依賴雪的企業和社區帶來許多麻煩，但也會讓其中一些企業和社區生存下來，甚至蓬勃發展。

全美氣温一直在攀升，尤其是在冬季月份，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的數據顯示，過去十年12月至2月的日平均氣温為華氏34.5度，比20世紀下半葉的平均氣温高出2度。隨之而來的是，初霜來得更晚，解凍更加頻繁，而且在大多數地方，降雪量減少了。

這已經對許多曾遍佈全國的小型滑雪場造成了經濟損失。根據傑里米·戴維斯的最新統計，僅新英格蘭地區就有604家滑雪場關閉，從單條拖牽索道的小山坡到多架纜車運營的大型雪場不一而足。戴維斯在20世紀90年代末還是大學生時創建了新英格蘭消失滑雪場項目網站，他認為關閉原因多樣，包括度假習慣改變、成本上升和大型度假村的競爭。但這位本職是氣象學家的研究者認為，冬季變暖也是因素之一。

“雪季正在變短且更不穩定，波動劇烈，”他説。在海拔較低或朝南坡面等邊緣地帶，連續低降雪量年份可能導致雪場倒閉。這對酒店餐館等周邊產業會產生連鎖反應。

其他冬季活動同樣面臨困境。雪地摩托、越野滑雪和冰釣愛好者經歷的雪季縮短或徹底失敗的年份越來越多。需要從車道和道路清除的積雪減少，這影響了託羅等吹雪機制造商，以及道格拉斯動力等鏟雪車和撒鹽機企業的銷量。

德國波茨坦氣候影響研究所的氣候科學家安德斯·萊弗曼解釋，雖然全球變暖總體減少降雪，但也可能導致更極端的降雪事件。因為暖空氣能容納更多水蒸氣，通常會導致更多降水及更極端的降水事件。在足夠寒冷的地區，如高緯度和高海拔地帶，這些降水常以雪的形式落下。他在2021年發表的模型研究顯示，未來幾十年極端降雪事件頻率可能增加，北美地區尤為明顯。

佛蒙特大學最新發布的州氣候變化評估報告負責人、氣候科學家吉莉安·加爾福德表示，這種情況似乎已經在佛蒙特州發生。“冬季降水增多，且氣温通常足夠低，以降雪形式出現，“她説。

科羅拉多州韋爾山度假區，一台機器正在造雪。新型造雪技術使滑雪場能夠在更高温度下進行人工造雪。圖片來源：布列塔尼·彼得森/美聯社一個結果是，許多仍在運營的滑雪場很可能繼續保持活力。再加上技術進步，比如能夠在比過去更高的温度下造雪，滑雪者可能會迎來一些非常美好的雪季。大型運營商如韋爾度假村在這方面具有優勢：除了能獲得技術支持和擁有雪況仍佳的滑雪場外，多個滑雪場的所有權有效分散了特定季節的氣候風險。在雪季開始前推出的多區域通票，如韋爾的Epic通票和私營企業Alterra Mountain的Ikon通票，不僅穩定了各季現金流，還讓滑雪者可以選擇前往有雪的場地。

但即使高海拔地區降雪充沛，規模較小、地勢較低的滑雪場持續消失仍可能對這項運動造成打擊，因為家庭驅車進行不太長、不太昂貴的滑雪嘗試機會將減少。

更多越野滑雪場已投資於人工造雪，以延長其運營季節。而對於雪地摩托活動來説，由於無法依賴機器造雪，未來若更多地區年降雪量持續減少，該行業將面臨更大沖擊。

降雪總量減少但極端暴雪頻發，將為除雪工作帶來諸多難題。市政部門制定冬季預案時，可能面臨比以往更大的不確定性。五金店或將經歷更多滯銷寒冬——庫存的雪鏟和融冰劑積滿灰塵，偶爾又因突發暴雪導致庫存瞬間售罄。

預測冬季氣候始終是件玄妙的事。對於冰雪產業從業者而言，形勢正變得愈發嚴峻。即便觀察松鼠囤積橡果的數量，或是測量毛毛蟲身上的條紋寬度，仍無法預知這個季節你將面對枯黃草地，還是能享受新雪之上的滑行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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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發表於2023年10月28日印刷版，標題為《冰雪產業不會輕易"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