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然氣行業老手為求生存不擇手段——甚至挖比特幣 - 《華爾街日報》

天然氣價格的劇烈波動讓生產商備受衝擊。克里斯·阿爾法諾認為，解決方案在於一種波動性更大的東西：比特幣。

這位29歲的年輕人最近帶領一羣石油和天然氣行業的老手，穿過德克薩斯州沃思堡市外的管道和油井區，經過兩台巨大的橙色發電機，來到一個約拖拉機拖車大小的閃亮白色建築前。阿爾法諾的公司360 Mining在這裏開採比特幣，使用的電力來自油井生產的天然氣。

阿爾法諾向這些潛在客户推銷的理念是：燃燒一千立方英尺的天然氣開採加密貨幣可以賺取10美元或更多，而不是以1.5美元或更低的價格出售天然氣。“這是在比特幣領域進行冒險勘探，”他在發電機的轟鳴聲中喊道。

克里斯·阿爾法諾在疫情期間建造了自己的天然氣動力比特幣礦場。這是對高風險資產的昂貴賭注。建造一個天然氣動力的礦場至少需要一百萬美元，而比特幣的價值以極不穩定著稱。但天然氣價格已跌至一年前水平的一半左右，主要是因為去年暖冬抑制了需求。

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商甚至考慮比特幣挖礦，這表明他們多麼渴望解決方案，哪怕是離奇的方案。

目標不是取代天然氣。相反，比特幣是一種平衡力量。當天然氣價格上漲時，生產商會出售天然氣。當價格下跌時，他們可以燃燒天然氣來運行耗電量巨大的計算機羣，生成大量隨機數字以產生新鑄造的加密貨幣。

對自稱"電子表格達人"的阿爾法諾來説，他在疫情期間自建了燃氣比特幣礦場，其中的商業邏輯簡單明瞭。但油氣行業的老兵們卻對加密貨幣這個虛幻世界充滿疑慮。

使用自產天然氣能最大限度降低比特幣挖礦的主要成本——電力支出。但他們的收益將隨比特幣價格劇烈波動（過去五年比特幣價格在3000至6萬美元間震盪），同時還要面臨競爭威脅。新礦工加入和老礦工設備升級都會減少他們能獲得的代幣數量。

儘管風險重重，部分生產商仍決定放手一搏。37歲的託德·霍爾馬克經營着以祖父命名的家族企業鮑勃·休斯石油公司。這位從小在油井摸爬滾打的"動手達人"直到去年才對加密貨幣產生興趣——當時他位於德克薩斯州埃爾多拉多的14口油井遭遇管道運營商大幅提價，導致賣氣還不如直接燒掉划算。

雖然自認動手能力強，霍爾馬克仍聘請阿爾法諾協助建礦場。“我們是小型油氣公司，“他坦言，“對電腦一竅不通。”

阿爾法諾從未想過會成為石油圈的比特幣佈道者。這位加州曼哈頓海灘長大的汽車經銷商之子，在南衞理公會大學攻讀金融經濟時，和許多人一樣在2020年疫情期間因比特幣暴漲而"入坑”。他驚歎於"只需插上電腦"就能獲取暴利的模式。

阿爾法諾當時生活在奧斯汀，與大學時代的戀人結婚並育有兩個年幼的女兒，而挖礦是他可以獨立完成的事情。這種自主性讓他想起了初中時經營的一門生意——從當地商店搜尋二手衝浪板，再以低價買入後通過Craigslist轉售獲利。

德克薩斯州天然氣資源豐富，購買自有氣井能讓他更掌控自己的資產命運，這些資產既能安撫所需投資者的信心，又能在比特幣崩盤時選擇出售天然氣。他原以為這會很容易。

事實並非如此。

建造一座燃氣礦場至少需耗資百萬美元。2021年10月比特幣價格約6萬美元時，阿爾法諾從投資者處籌集了600萬美元。他在沃斯堡郊外敲定了礦場選址，購置數百台高端計算機，安裝了最先進的液冷系統，並租賃七台發電機為設備供電。礦場於2022年2月啓動運行。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發電機頻繁宕機，服務器運行異常，冷卻系統失效。隨後的四個月裏，比特幣價格在5月暴跌至3萬美元，6月進一步跌至2萬美元。

至此阿爾法諾意識到礦場設計存在致命缺陷，遂關停設施轉而開始出售天然氣。

就在"輕鬆"利潤蒸發之際，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天然氣價格從年初的每千立方英尺3.5美元飆升至9美元以上。

這為他贏得了喘息之機。阿爾法諾重新設計並重建了礦場。今年3月，當天然氣價格暴跌而比特幣開始反彈時，他已準備好重啓挖礦。

如今，阿爾法諾將最初的失敗轉化為賣點。

石油天然氣行業的老將們雖持懷疑態度，但並未否定比特幣挖礦的提議。他總結的經驗之一：不能將油井直接連接至礦場發電機，必須確保燃料穩定輸送。為此，阿爾法諾安裝了兩個火箭形儲罐來調節油井與發電機間的燃料流量。

“這讓我們熬過無數不眠之夜，“他告訴最近的參觀團，“在安裝這些設備前虧損慘重。”

儘管行業資深人士仍存疑慮，但並未輕視阿爾法諾的方案。

“我實在無法理解，你買下某種東西稱之為’幣’，卻永遠摸不着實物，“75歲的達拉斯能源投資夥伴公司總裁鮑比·弗洛努伊表示，“在我看來，這裏根本沒有產出實際產品。“這家公司主營油氣勘探開發。

82歲的桑迪·波法爾自1980年代起開發油氣田，他對加密貨幣同樣抱有懷疑。但在參觀後，他正考慮組建團隊將部分油井接入礦場。

“我不確定它是否真實，“他這樣評價比特幣，“但它頑強存在着。歷經多年起伏，雖然漲三跌二，卻始終屹立不倒。歸根結底，它證明了自己的韌性。”

聯繫記者鮑勃·亨德森請致信 [email protected]

出現在2023年10月31日的印刷版中，標題為’德克薩斯初創公司在油田開採比特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