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億萬富豪校友因反猶主義挑戰母校

當馬克·羅文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就讀期間父親去世，家庭無力繼續支付學費時，校方告訴他可以在有能力時再補繳費用。

畢業後幾個月，羅文用他在德崇證券擔任初級投資銀行家的第一筆獎金償還了這筆錢。懷着對母校慷慨之舉的感激，隨着他在華爾街權力巔峯的攀升，他持續向賓大捐款。2018年他向沃頓商學院捐贈了5000萬美元，這是該商學院當時收到的最大一筆捐贈。

但在10月7日哈馬斯襲擊以色列後，這位私募巨頭阿波羅全球管理的首席執行官公開表示，由於母校對校園內反猶主義及衝突事件的應對方式，他將暫停捐贈。他成為校友反抗校方的核心人物，並呼籲賓大校長及董事會主席辭職。

公開為社會議題發聲對羅文而言是新的嘗試，他更以探討金融技術細節著稱。他執掌的公司鼓勵高管在會議上公開辯論商業策略，如今他將這種作風帶入了高等教育這個相對封閉的領域。

引發羅文及其他主要捐贈者不滿的導火索是賓大對以色列暴力事件的回應。10月10日，賓大校長利茲·馬吉爾稱襲擊"令人髮指"，但未明確譴責哈馬斯。

捐贈者們早已對校園內日益嚴重的反猶現象及校方的處理方式感到憤怒。

“我不認為回應的本意是要顯得強硬，”羅温談及對襲擊事件的反應時表示。“坦白説，我覺得大學根本不在乎。”

費城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費舍爾美術圖書館。攝影：Hannah Beier/《華爾街日報》沃頓商學院是賓大的商學院。攝影：Hannah Beier/彭博新聞社10月15日，馬吉爾發表後續聲明譴責哈馬斯。週三，她宣佈了打擊校園內反猶太主義的新計劃。

羅温**，61歲，**童年大部分時間在紐約長島度過。他的父親從事汽車租賃業務。祖父伊曼紐爾·斯坦出生於紐約下東區，在紐約大學擔任經濟學教授數十年，期間曾擔任系主任。他偶爾會引用《塔木德》經文來佐證觀點。斯坦的女兒——羅温的母親芭芭拉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音樂會鋼琴家。她2014年的訃告稱，她是“家族的核心與靈魂”，所有人“都受益於她對猶太傳統與文化的熱愛”。

羅温高中時，全家搬到了佛羅里達州好萊塢市。1980年，他以當地公立高中畢業生代表身份畢業，隨後進入美國頂尖商學院之一的沃頓商學院。他依靠助學金、學生貸款和打工來支付學費。

羅文很早就展現了他的企業家精神。1981年7月，他在校報上刊登廣告，稱對優惠電話服務感興趣的學生和家長可以寫信給他了解更多信息。他在該校獲得了學士學位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我無法不愛這個地方，我來時留着齊肩長髮，離開時卻獲得了一份工作，“羅文在一月份的高盛活動上説道。

羅文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德崇證券的併購部門。1990年該公司倒閉後，他與前德崇員工共同創立了阿波羅，最初將投資者的資金投入高風險的不良資產投資領域。隨後的幾十年裏，這類"另類"投資需求激增，使聯合創始人羅文、萊昂·布萊克和喬希·哈里斯成為億萬富翁。

該公司在以激進交易策略聞名的行業中，因手段狠辣而聲名遠揚，比如對凱撒娛樂的投資就讓這家賭場運營商背上了無法償還的鉅額債務。

哈里斯也是沃頓商學院校友，阿波羅大量招聘該校畢業生。羅文在2009年的播客中表示，校友約佔公司員工的40%至50%。

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紐約辦公室。圖片來源：Jeenah Moon/彭博新聞長期擔任CEO的布萊克在2021年因與傑弗裏·愛潑斯坦的關係接受審查後辭職。居住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尼治的羅文接任了最高職位。

羅文已婚並育有四個孩子，他在五十多歲時開始更專注於慈善事業。2016年，他加入了賓夕法尼亞大學的董事會。他還擔任一個組織的負責人，該組織資助以色列一個名為Darca學校的教育網絡。今年早些時候，羅文在成為紐約UJA聯合會主席後離開了賓大董事會，但仍擔任沃頓商學院顧問委員會主席。

大學依賴大額捐贈者獲取關鍵資金，但通常期望他們不參與日常運營。

肯特·斯梅特斯教授在尋找支持一個項目的捐贈者時找到了羅文，該項目將利用複雜數據對聯邦預算進行無黨派分析。

“他是完美的資助者，”斯梅特斯説。“他和我一樣是個數據控，但他也懂得放手。”

去年，當斯梅特斯帶領約40名學生前往華盛頓特區時，羅文調整了日程，抽出一個多小時在當地餐廳與他們見面。

羅文發現賓大董事會的文化與阿波羅不同。“在我擔任董事的這些年裏，我們從未有過辯論，從未有過討論，也從未做過艱難的決定，”他説。

阿波羅全球管理公司CEO馬克·羅文於2016年加入賓夕法尼亞大學董事會。圖片來源：Victor J. Blue/彭博新聞風險投資家、擔任賓大董事18年的安迪·拉赫萊夫表示，羅文“正試圖用阿波羅的經典策略對大學施壓，我們不會屈服於這些手段，即使這會導致捐贈減少。大學的靈魂是非賣品。”

今年早些時候，羅文和其他知名校友獲悉將有一場巴勒斯坦文學節於9月在校園舉行。擁有以自己命名大學學位項目的化妝品大亨羅納德·勞德專程前往費城，向馬吉爾表達了對活動演講者宣揚反猶主義的擔憂。在後續兩次通話中，他敦促校長取消該活動。

羅文、勞德、投資人羅斯·史蒂文斯等校友聯名致公開信，對文學節內容提出質疑。最終這封信獲得了超過4000人簽名。

校方高層在文學節前發表聲明譴責反猶主義。

羅文稱，校董會主席斯科特·博克曾建議他和三位聯名公開信的校董辭職。博克表示並未強迫任何人離職。

哈馬斯襲擊發生後，羅文立即為達爾卡學校發起募捐，籌集數百萬美元用於流離失所學生的緊急資助及遠程學習所需筆記本電腦。該校CEO吉爾·佩雷格表示，近40名校友和學生在襲擊中遇難。

羅文看到馬吉爾校長在Instagram上發佈關於愛犬的動態。襲擊發生三天後，校長才表示：“我們對哈馬斯針對以色列的恐怖襲擊及劫持人質事件深感震驚。”

羅文向賓大校報投遞評論文章，坦言後悔任校董期間未能更努力扭轉校風。因未獲即時刊發，他轉而接受CNBC採訪。

“校園對微侵犯行為表現出極端的道德憤慨，但對暴力行為，尤其是針對猶太人的反猶主義暴力，卻似乎異常寬容。”羅恩在節目中説道。

“這就像森林裏的一點火星引發了野火，”賓大校友、Searchlight Capital Partners收購公司創始人兼勞德女婿埃裏克·津特霍費爾表示，“不滿情緒早已堆積如山。”

包括小喬恩·亨茨曼、勞德以及《法律與秩序》主創迪克·沃爾夫在內的其他賓大主要捐贈人已宣佈將因此事暫停或重新考慮捐贈。

羅恩的電子郵箱開始在校友羣中流傳。他每天開始收到50至100封抄送給校方的郵件，發件人來自社會各界。羅恩詳細記錄着與他聯繫過的人士，包括公開信聯署者在內，他表示目前人數已達約7000人。

聯繫記者雷切爾·路易斯·恩西格：[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4日印刷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