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穴從未真正空置——《華爾街日報》

如今，我們的女兒和兒子都已長大成人，在外地生活，我和妻子經常被問及空巢生活的感受。儘管孩子們已經搬走，但巢穴對我來説並不顯得空蕩。他們離開時，留下了不少物品。

女兒結婚一年了，但她昔日的卧室仍保持原樣，宛如一座供奉着十年前青春生活的神殿。書架上排列着年鑑，這些被年輕人遺忘的遺物，因為他們無法想象需要提示來回憶高中時光。牀下藏着玩偶，而衣櫥裏，我想，還掛着幾件舞會禮服。

兒子的房間則如同21世紀早期男孩生活的配套博物館。桌遊、露營裝備、科幻小説和廢棄的運動鞋，都是其中的展品。初中時的大提琴被封印在巨大的琴盒中，莊嚴如法老的石棺。望着這件紀念品，想起如今已讀研的兒子，我不禁想起朋友關於為人父母的一句箴言：孩子們對樂器的興趣，大約在你付清賬單時便消退了。

我和妻子偶爾會討論將孩子們的房間翻新成客房，用更時尚的裝潢取代這些青春舊物。但眼下，當孩子們回家探望時，他們仍睡在熟悉的房間裏，憶起曾經的自己，以及如今長成的模樣。對他們而言，歸鄉與多數人無異：一個徜徉於個人歷史圍牆之內的機會。

我好奇孩子們是否會取回他們的物品，儘管我知道可能性不大。2008年，寡居的母親去世後，我和兄弟姐妹在她的雜物中找到了我們自己的紀念品：褪色的成績單、舊作業、以及後抽屜裏一兩個破損的玩具。

每當夜晚收拾屋子準備就寢時，我總會踱步到孩子們曾經的房間，感受到一種如角落積塵的鞋子般觸手可及的過往，那些多年未翻開的螺旋筆記本靜靜躺在那裏。

在這樣的時刻，我領悟到一個基本事實：孩子們從未真正離開。他們充盈着你的房屋，正如他們佔據着你的心房——完完全全地，且這份力量不會隨時間消逝。

海特曼先生是《巴吞魯日倡導者報》專欄作家，同時擔任Phi Kappa Phi學會《論壇》雜誌主編。

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iStockphoto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6日印刷版，標題為《空巢永不真正空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