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使用ChatGPT合適嗎？更多教師表示認可——《華爾街日報》

凱文·萊爾在亞特蘭大瑪麗斯特學校教授高中化學已有23年，如今他擁有了一位全天候待命的助教來幫助學生。這位新助手有時會傳播錯誤信息，但擅長解釋概念並提出學生忽略的可能性。

萊爾的助手更廣為人知的名字是ChatGPT——新一代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中最突出的代表。

在ChatGPT推出近一年後，美國各地的教師和教授意識到，他們無法禁止或忽視許多學生熱衷使用的工具。對許多人來説，ChatGPT正在改變他們教學和評估學生的方式。是的，他們擔心學生利用ChatGPT作弊或走捷徑。但這種擔憂被它能幫助加速學習的希望所抵消。許多教師表示，應鼓勵學生使用機器人，因為僱主會期望他們掌握這項技能。

“我們不認為這是需要防範的威脅，而是應善加利用的工具，”瑪麗斯特學校校長凱文·穆拉利説。該校是一所涵蓋7至12年級的天主教學校。

‘我們被允許這樣做嗎？’

當萊爾在2022年底首次接觸OpenAI開發的ChatGPT時，“我對它的能力感到震驚，”他説。前六個月左右，他試驗了這個機器人，但未將其納入化學課程。他注意到升級版本遠比原始版本出色。

本學期開學時，他鼓勵尚未註冊的學生開設ChatGPT賬户。“一個學生説，‘等一下！我們被允許這樣做嗎？’”萊爾回憶道。“那個學生覺得這可能算作弊。我説當然不算，只要獲得我的許可用於課程活動。我會明確告知何時該用，何時不該用。”

學生可以利用ChatGPT輔助完成家庭作業，但考試期間禁止使用。由於擔心學生在課外過度依賴ChatGPT，利斯爾學校正逐步降低家庭作業在成績評定中的比重，轉而更重視測驗和校內活動表現。

學期初，他的學生在不使用ChatGPT的情況下設計了探究"為何辛辣食物會讓人出汗"的實驗。多名學生提出通過間隔測量食用莎莎醬者的體温，來驗證是否出現體温上升。

利斯爾讓學生將實驗方案輸入ChatGPT獲取反饋。該AI除了建議設置不食用莎莎醬的對照組以排除其他體温變化因素外，還提出了控制飲水量差異對數據影響的方案。

“ChatGPT給孩子們提供了很棒的建議，“利斯爾表示，同時學生們也意識到並非所有建議都適用。他説，現在學生提問時既會諮詢他，也會參考ChatGPT的答覆。

不可靠的信息源

部分教育工作者對此技術持更謹慎態度。喬治華盛頓大學媒體與公共事務學院副主任傑西·J·霍蘭德明確禁止高級新聞採寫課程的學生用AI完成寫作任務。“你無法確認其信息來源及可靠性，“他強調道。

佐治亞理工學院在線計算機科學碩士項目負責人大衞·喬伊納將使用人工智能比作向同學求助。他表示，讓同學解釋概念或描述解題思路無可厚非，但直接請人代寫作業就是作弊行為。喬伊納認為，這一原則同樣適用於與AI機器人的協作。

不過許多教育工作者指出，很難證明學生在課外使用ChatGPT完成作業。加州奧克蘭的Turnitin公司開發的抄襲檢測軟件能識別AI生成內容，但部分高校因擔心誤判學生作弊而拒絕採用該方案。“根據我們的數據，存在1%的概率會將人類原創內容誤判為AI生成。“Turnitin發言人表示。

面對這項強大的輔導與研究工具，教育界正通過提高學術標準來防止技術濫用。“優秀已不再是夠好的標準，“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管理學教授克里斯蒂安·特維施強調，“現在必須做到卓越非凡。“他在評估學生作業時表示：“我的評分標準已經全面提升。”

教師們還致力於讓學生認識技術的侷限性。倫斯勒理工學院人工智能教授詹姆斯·亨德勒要求學生用ChatGPT撰寫兩頁關於熟悉主題的文章，隨後要求學生修正AI的錯誤，並通過查找文獻驗證其認為正確的觀點。

在聖路易斯華盛頓大學，金融學教授馬克·利裏要求學生評估ChatGPT對典型商業問題的解答。例如某公司需決定是否提前支付100萬美元高爐費用以獲得5萬美元折扣時，ChatGPT雖正確構建問題框架，卻混淆了企業現金流時間節點，錯誤得出提前付款有利的結論。

鑑於AI可能生成看似合理實則完全錯誤的答案，利裏與眾多教育者要求學生必須核驗論文中所有AI生成內容的準確性。

夯實基礎技能

部分教師希望學生利用AI提升耗時的基礎能力。數理學科教師通常不願花費時間指導基礎寫作，因此學生可讓AI審閲初稿並提出改進建議，從而騰出時間鑽研高階概念。

賓夕法尼亞大學博士生安德烈斯·薩姆布拉諾便採用此法，並獲導師認可。這位來自哥倫比亞的學習科學與技術研究者初抵美國時英語寫作困難，現定期要求ChatGPT根據目標讀者類型潤色文稿。薩姆布拉諾表示，研究AI的修改建議使其英語能力顯著提升，即便不借助AI時亦然，但論文終審仍交由人類完成。

在倫斯勒理工學院教授生物圖像分析課程的嚴平坤（音譯），過去通常需要花費四到五節課的時間教授學生編寫Python代碼。如今，由於學生能從ChatGPT獲取大部分相關知識，他計劃將Python教學壓縮至三節課，更快進入圖像分析實踐環節。

人工智能遇上簡歷

無論是否獲得教師支持，學生們正在以創造性方式使用ChatGPT。

今年早些時候，當卡桑德拉·哈里斯申請匹茲堡波因特帕克大學《環球報》學生編輯職位時，因精疲力竭無法撰寫求職信。於是她將自己的資質信息輸入ChatGPT，由這個人工智能工具代筆完成了求職信。

哈里斯認為這封信"相當不錯”，但在提交給學生事務辦公室前，她進行了潤色使其語言更具個人特色和人情味。

她成功獲得了這個職位。

事後哈里斯將此事告知了擔任編委的新聞學教授安德魯·康特。教授坦言感到震驚：“我覺得自己某種程度上被欺騙了。“不過康特承認，哈里斯通過其他方式證明了自己的寫作才能。

在其新聞採編課程中，康特明確告誡學生不得用ChatGPT替代實地報道和事實核查。當有客座講師即將來授課時，他特意讓ChatGPT生成嘉賓簡介，結果錯誤百出——這給那些想走捷徑的學生上了生動一課。

學生們正在自行探索機器人的侷限性。點公園大學編劇專業學生托馬斯·廷德爾在創作一部關於孩童扮演牛仔的短片時，曾向ChatGPT提問。“我詢問牛仔在互相射擊前會説些什麼”，他回憶道。

但那些陳詞濫調的回答令他失望——包括"這個鎮子容不下我們"這類電影老套台詞，既缺乏新意又無實際幫助。

目前教育工作者正在尋求平衡：既利用ChatGPT的優勢，又避免過度依賴。馬瑞斯特學院的英語教師香農·朱漢支持用AI進行頭腦風暴或改進語法表達，但仍希望學生能培養個人寫作風格。她強調：“我告訴學生，你們依然可以比電腦更聰明”，應當甄別AI給出的寫作建議。

許多教師既擔心學生用ChatGPT作弊，又期待它能加速學習進程。圖片來源：iStockphoto/Getty Images詹姆斯·R·哈格蒂曾任《華爾街日報》記者，現居匹茲堡從事寫作。聯繫方式：[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是否該讓學生使用ChatGPT？越來越多教師持肯定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