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拉巴馬州死囚反對即將採用的新型處決方式——《華爾街日報》

肯尼斯·尤金·史密斯因謀殺罪被判死刑。圖片來源：美聯社阿拉巴馬州正與一名死刑犯就一項未經測試的處決方法展開法律較量。

在去年多次處決執行失敗後，該州希望採用一種名為氮氣窒息的新方法。死囚律師表示，他們的當事人不應成為州政府的試驗對象。

由共和黨人組成的阿拉巴馬州最高法院上週以6比2的投票結果，批准了該州對數十年前被判謀殺罪的肯尼斯·尤金·史密斯執行死刑的請求。若執行，他將成為美國首位通過氮氣窒息被處決的囚犯。

氮氣窒息法在阿拉巴馬州法律允許範圍內，通過迫使囚犯僅吸入氮氣導致身體缺氧死亡。

數十年來，各州主要採用注射死刑處決死囚。但反對該方法的公眾壓力日益增大，所需藥物更難獲取，加之接連出現的執行事故引發質疑。在缺乏替代方案的情況下，少數州將氮氣窒息視為可能的新型處決方式，這使其與認為在囚犯身上測試未經驗證的方法既不安全也不道德的人士形成對立。

蓋洛普最新民調顯示約55%的民眾支持對謀殺犯判處死刑，較20年前的70%有所下降。42%的受訪者反對死刑，而2002年這一比例僅為25%。

輝瑞和羅氏控股等製藥公司近年來公開反對在死刑注射中使用其藥物，這使得各州更難獲得這些藥物。

里士滿大學法學教授科琳娜·巴雷特·萊恩表示：“你現在看到的是一系列問題，真的是一股問題海嘯，正在衝擊各州。他們無法獲得藥物，無法將靜脈注射插入靜脈，無法找到合格的人來做這件事……問題太多了。”萊恩教授曾撰寫大量關於死刑注射的文章。

一些州已經改變了死刑注射中使用的藥物組合或提供了替代方案。田納西州重新引入了電椅作為備用方法。愛達荷州、南卡羅來納州和俄克拉荷馬州授權使用行刑隊。根據提供死刑信息的非營利組織“死刑信息中心”的數據，其他州如內布拉斯加州、俄亥俄州和阿肯色州已經暫停執行死刑。該組織表示，它對死刑不持立場，但確實批評了死刑的執行方式。

2022年拙劣的死刑注射引起了關注。根據死刑信息中心的報告，當年20次死刑嘗試中，有7次失敗或搞砸了。該組織稱，2023年初約有2300人處於死刑待執行狀態。

一些州採用注射死刑以外的替代方式。南卡羅來納州的死刑執行室配備了一把遮蓋着的電椅和一把行刑隊用的槍決椅。圖片來源：南卡羅來納州懲教署/美聯社史密斯案正是其中一起執行失敗的案例。其律師在法庭文件中稱，2022年11月17日，史密斯被綁在輪牀上數小時，行刑人員為尋找靜脈多次刺扎針頭，給他造成了嚴重的身心痛苦。基於他的遭遇及其他失敗案例，該州暫停了注射死刑。

法學教授萊恩指出，各州通常對死刑執行程序保密，導致難以判定具體案例失敗原因，也無法解釋近年來為何執行事故頻發。

“我們往往無從知曉藥物來源、執行人員資質及培訓情況，“她表示，“大量關鍵問題懸而未決。”

她列舉了可能影響執行的多重因素：行刑團隊培訓水平、藥物劑量與來源、死刑犯健康狀況等。

阿拉巴馬州與俄克拉荷馬州、密西西比州相繼批准使用氮氣窒息法。2018年，時任共和黨籍州檢察長邁克·亨特宣稱該方法"高效易行、物資獲取簡便且無需複雜醫療程序”。

時任州懲教局局長喬·阿爾博亦支持該方案，認為這將幫助俄克拉荷馬州在注射藥物短缺情況下持續執行死刑。

“試圖尋找替代化合物或願意為我們提供藥物的處方授權人正變得極其困難，”他説。

阿拉巴馬州懲教署表示已準備好執行阿拉巴馬州最高法院的命令。

有人警告稱，該州不應推進這種他們認為對囚犯未經證實、且對執行過程目擊者不安全的程序——如果操作不當，目擊者可能意外吸入氮氣。

“以阿拉巴馬州搞砸處決的記錄，它是最不應該嘗試這種未經測試的處決方法的州，”死刑信息中心在一份書面聲明中表示。“事實是，沒有人——甚至阿拉巴馬州的官員——知道當他們使用氮氣時會發生什麼。”

史密斯的律師一直在努力阻止阿拉巴馬州使用氮氣，辯稱他們的委託人將成為“首次嘗試使用未經測試且最近才發佈的協議進行處決的試驗品”。他的律師表示，在州最高法院作出裁決後，他們將通過司法程序“維護史密斯先生的權利”。

阿拉巴馬州總檢察長史蒂夫·馬歇爾支持對囚犯肯尼斯·尤金·史密斯執行死刑的努力。照片：亞歷克斯·王/蓋蒂圖片社史密斯因1988年受僱謀殺伊麗莎白·多琳·森內特而被定罪。一直推動對史密斯執行死刑的阿拉巴馬州總檢察長史蒂夫·馬歇爾在法庭文件中辯稱，史密斯早就該服刑了。

“自1996年因蓄意謀殺罪被判刑以來，史密斯一直關押在死囚區。他受僱殘忍殺害了伊麗莎白·多琳·森內特，其罪行確鑿無疑，”共和黨人馬歇爾寫道。他聲稱史密斯已用盡常規法律救濟途徑。

“現在是執行其死刑的時候了，”他補充道。馬歇爾辦公室拒絕進一步置評。

內布拉斯加大學法學院專研死刑的憲法學教授埃裏克·伯傑表示，阿拉巴馬州推動使用氮氣窒息法很可能成功。伯傑指出，包括美國最高法院在內的各級法院在死刑執行程序上會遵從州法律。他認為部分原因可能是大法官們希望避免因冗長訴訟延誤處決。

里士滿大學法學教授萊恩稱，尋找更人道處決方式的嘗試往往遵循相似模式。電刑剛引入時被宣揚為比絞刑更人道。當出現受刑者着火、需多次電擊才能致死的報道後，注射死刑被稱為更人道的替代方案。隨着注射死刑操作失誤和痛苦案例的廣泛報道，人們又開始尋求新方法。

“我們其實經歷過這種局面，”她説，“事實上，我們已經歷過很多次。”

聯繫記者塔拉勒·安薩里，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7日印刷版，標題為《阿拉巴馬州死囚抗爭新型處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