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之中》評論：他們時代的革命——《華爾街日報》

2019年8月的香港抗議者。圖片來源：Anthony Kwan/Getty Images2019年香港的民主抗議活動是該市歷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從6月開始，經常有超過一百萬人蔘加，這些示威活動充滿了希望、宿命感和顯著的團結，人們抵制香港政府計劃制定的允許將被告引渡至共產主義中國的法律。

《勇者之中》由《華盛頓郵報》記者Shibani Mahtani和《大西洋月刊》撰稿人Timothy McLaughlin撰寫，生動而引人入勝地描述了該市的抗議運動及其後果。作者通過四位活動人士的生活講述了香港的命運——其中三位二十多歲，一位是近80歲的退休牧師——他們面對日益強勢的中國共產黨，努力保護城市的自由和制度。

“Tommy”是一名前線抗議者，或稱“勇者”，他從扔雞蛋逐漸激進到投擲燃燒瓶。

測量師Finn Lau在倫敦通過網絡號召運動，呼籲laam caau——在粵語俚語中大致意為“同歸於盡”。作者寫道，如果北京及其代理人想要剝奪香港的自由，像Lau先生這樣的香港人“將摧毀這座城市——乃至中國本身”。

記者何桂藍在抗議現場進行直播報道。一次在地鐵站的直播中，她遭遇疑似黑幫成員襲擊示威者的事件。即使被毆打倒地，她仍堅持直播，而警方未予干預。數週後，何女士參選公職，卻因新出台的"愛國者"資格審查標準被取消資格。

朱耀明牧師是浸信會牧師，曾領導營救1989年天安門事件後的大陸示威者。在香港，朱牧師屬於*“和理非”*——即"和平、理性、非暴力"抗議者羣體，但他拒絕譴責勇武派的暴力手段，常協助他們躲避警方追捕，甚至幫助部分人離港。

香港大規模遊行曾於2002年成功阻止《反顛覆法》立法，2012年又挫敗推行"國民教育"的計劃。面對2019年抗議浪潮，北京任命的特首於當年9月撤回《逃犯條例》修訂案。但馬安妮和麥克勞克林指出：“為時已晚”。運動目標已從反對單一法案，擴展為抗議"香港承諾的破滅…政府的傲慢，以及中國試圖侵蝕他們剛剛覺醒的身份認同"。

北京的目光也超越了街頭示威。內地官員很快秘密起草《國安法》，於2020年6月30日直接對港實施，帶來毀滅性影響。幾乎所有被北京定義為顛覆、分裂、恐怖活動或外國勾結的行為，最高可判終身監禁。引渡威脅也捲土重來。作者寫道，這不僅是管控，更是"將很快滲透到從幼兒園到企業董事會等社會各領域的全面改造"。

隨後逮捕行動接踵而至。何女士與數十名活動人士共同參與初選，旨在為立法會選舉推舉民主派候選人後，她被控以串謀顛覆國家政權罪。選舉本身也被推遲，直至能在更嚴苛的新國家安全法框架下舉行。當局還利用新法關閉了親民主派報紙《蘋果日報》，並逮捕其創辦人黎智英。

儘管新國家安全體制令人震驚，但這本在預料之中。1984年簽署的《中英聯合聲明》本應保障香港在1997年迴歸中國主權後，依"一國兩制"原則享有50年的權利與自由。但作者指出，這份條約實為"羅夏墨跡測驗"——“人們從中各取所需”。英國及其盟國曾相信"中國將長期羸弱，依賴西方世界"，且共產主義"將在2047年前崩潰"；而北京方面則將聯合聲明視為英國的"投降書"，並開始逐步抹除內地與香港的界限。中國駐港機構"如同影子政府般運作，動員支持親北京立法議員，控制媒體，並籠絡商界領袖支持北京議程"。

中國當局並不滿足於終結香港自治。他們正在改寫歷史，將2019年抗議活動定性為"亂港分子勾結外國的叛國陰謀"，這與三十年前北京對天安門抗議的定性如出一轍。

何女士及主要組織者的審判仍在繼續。黎先生的案件屢次延期，現定於12月開庭。與此同時，流亡海外的湯米、朱牧師和劉先生亦未脱險，因國安法宣稱具有域外效力。今年7月，劉先生等八位海外民主活動人士被列入通緝名單，並懸賞緝拿。

在馬塔尼和麥克勞克林講述的故事中，美國幾乎缺席。與倫敦方面類似，華盛頓曾認為中國不會損害香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前副國家安全顧問、美國對華政策調整的核心設計者馬修·波廷傑坦言：“香港在我們修正對華政策過程中…某種程度上只是配角。”

作者警示道：“鑑於香港事態發展過程中，美國先是高調支持，又在最需要時棄之不顧，人們完全有理由質疑那些將台灣炒作成新熱點議題的政客們的誠意。”

博克女士是喬治·W·布什研究所研究員，同時擔任《美國目標》雜誌特約編輯。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8日印刷版，原標題為《他們時代的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