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首都新德里嚴陣以待年度"空氣末日"——華爾街日報

在某些城市，孩子們期盼着下雪天。而在新德里，隨着11月前後氣温下降，污濁的空氣籠罩着這座印度首都，家長們表示他們的孩子正熱切等待“污染假期”。

這座城市的居民已習慣了一層遮蔽天空的霧霾，這預示着印度教節日排燈節的到來。德里2019年11月的平均空氣質量讀數比本月更差。但經歷了疫情期間相對較輕的空氣污染後，今年當地居民和訪客的不適感比往年更為強烈。

來此參加板球世界盃的孟加拉國和斯里蘭卡運動員暫停了訓練。一個行業組織致信總理稱污染正在損害商業。下週，私家車每週僅限行數日，市政府週三還下令學校停課10天——這讓學童們歡欣鼓舞，卻令家長手忙腳亂地重新安排生活。

“今年還沒宣佈停課時，我女兒就開始問我‘污染假期什麼時候開始？’”扎因·沙姆西説。他8歲的女兒在空氣質量改善前（這可能需數月時間）也暫停了常規舞蹈課。

德里每年此時空氣質量下降，因為較低氣温導致污染空氣無法像夏季那樣擴散。位於浦那的印度熱帶氣象研究所高級科學家B.S.穆爾蒂表示：“空氣污染與温度呈反比關係，温度越低，污染越嚴重。”

新德里已下令學校停課10天，同時下週將限制私家車上路。圖片來源：rajat gupta/Shutterstock首都西部的農民焚燒收割機留下的秸稈，加上城市日益增長的汽車尾氣排放，加劇了這一問題。環境專家表示，由於氣温下降後秸稈焚燒量增加，以及疫情後建築活動反彈，今年的污染更為嚴重。

空氣污染專家維姆倫杜·賈表示，印度上一次空氣質量良好的日子是9月10日——巧合的是，那個週末印度舉辦了G20峯會。而11月至今的所有日子，空氣質量都處於危險範圍，這意味着空氣不僅對老人、兒童或健康狀況不佳的人有害，對健康人羣也同樣危險。

在德里某住宅區外擔任保安的拉姆·辛格説，他每天早晨騎自行車約6英里上班時都會氣喘吁吁。這位32歲的男子表示，過去通勤後他總覺得精力充沛，如今卻飽受嚴重咳嗽、喘息和痰多的困擾。

“週六週日我從家出發時，看到的是黑壓壓的煙霧。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到那種景象了，“他説，“這對所有人都是個警醒。”

全國範圍內的空氣污染都在加劇。芝加哥大學能源政策研究所2013-2021年的污染研究發現，印度佔同期全球空氣污染增量的60%。一項評估空氣污染對預期壽命影響的指數顯示，德里的污染可能使居民壽命縮短超過十年。

健康專家建議，在空氣污染嚴重時，人們應待在室內並避免運動。圖片來源：arun sankar/Agence France-Presse/Getty Images中國曾是有害霧霾的典型代表，在大約十年前政府發起“污染防治攻堅戰”後，空氣質量顯著改善。今年夏天，加拿大野火肆虐時，美國北部各地的人們嚐到了新德里有時會經歷的那種空氣。

在公共交通改用更清潔的燃料後，德里的污染有所改善，但大約十年前開始急劇惡化。儘管印度最高權力掮客們生活在那裏，但該市一直無法得到緩解。當地民選的市政府經常與中央政府發生爭執，而一些污染來自鄰近邦，超出了其控制範圍，導致在這個問題上陷入癱瘓。

由美國國務院和美國環境保護局合作運營的AirNow顯示，週六下午，根據可深入肺部的細顆粒物濃度計算，德里在美國環保局空氣質量指數中的空氣質量水平為542，而該指數最高值本應為500。根據美國環保局的等級劃分，任何高於300的水平都被認為是有害的。德里的監測點位於該市綠化最好的外交區，美國大使館就坐落於此。

空氣污染專家賈表示，儘管他接觸惡劣空氣的時間有限且使用了空氣淨化器，但這是他首次出現呼吸困難症狀。

“我的喉嚨一直有灼燒感並伴有咳嗽，“賈説，“我們不得不生活在這種有毒環境中，這很不幸。”

儘管霧霾濃重，印度首都部分居民仍堅持外出活動。圖片來源：拉杰特·古普塔/Shutterstock健康專家建議，在此類嚴重空氣污染期間，有條件者應待在室內、避免運動並使用空氣淨化器。本週，新德里洛迪花園這座遍佈中世紀遺蹟的熱門公園異常冷清，往日散步休閒的人羣已不見蹤影。

但仍有少數人冒險外出，61歲的馬亨德拉·庫馬爾就是其中之一。這位喪偶老人表示，每日一小時的散步已成為生活必需，雖然明知有害健康（他的朋友們已陸續出現劇烈咳嗽症狀），但若為躲避霧霾連續數週閉門不出，會讓他想起疫情封控的糟糕回憶。

“我們已經被困在室內太久了，“他説，“不能把餘生也這樣浪費掉。”

交通警察蘇林德·辛格是這座3000萬人口城市中眾多户外工作者之一。本週一，這位45歲的警員在印度門繁忙路口執勤12小時，汽車尾氣與厚重霧霾在此處交織。

他和同事們雖然獲得了市政府發放的N-95口罩，但他補充道，要想有效開展工作就不得不摘掉口罩，讓自己暴露在有毒空氣中。

“我們必須對違規司機喊話，或者用對講機與同事溝通。由於戴着口罩説話困難，我們不得不頻繁取下口罩，“他説，“我們的職責是疏導交通。面對惡劣空氣，我們又能保護自己多少呢？”

聯繫維布蒂·阿加瓦爾，郵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9日印刷版，標題為《印度首都進入年度污染假期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