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卡瑪拉·哈里斯成為拜登的第二大難題

距離2024年總統大選還有一年，我們處於什麼局面？

現任總統的極低支持率早已成為歷史性現象，這並非暫時波動或事件性影響。他本應通過讓位給民主黨內部競爭來提升本黨勝算，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絕不會這樣做。

共和黨參選人仍在激烈角逐，但民調領先者早已毫無懸念。這位領跑者卻面臨聯邦與州級刑事指控，審判可能貫穿初選季。這些司法風波將投射多深多長的陰影，目前尚難預料。

我們確切知道的是：十二月將至，愛荷華州共和黨黨團會議定於1月15日舉行，新罕布什爾州初選緊隨其後。政治齒輪正在加速運轉。本週辯論聚焦於唐納德·特朗普之後的兩位領跑者——立場、策略、才能、秉性和號召力截然不同的羅恩·德桑蒂斯與妮基·黑利。他們共同構成了共和黨的完整光譜。其餘候選人已竭盡全力，現在應退選並支持黑利或德桑蒂斯。

讓兩位強者光明正大一決高下，這才是突破困局的契機。讓勝者成為黨內"非特朗普陣營"的領袖，由此開啓新徵程。

某種意義上，兩黨都淪為人質——民主黨被戀棧老者的個人意志綁架，共和黨被複闢老將的野心挾持。兩黨還分別受困於個人崇拜（共和黨）與政策教條（民主黨），無法在非法移民等議題上擺脱不得民心的立場。這兩種狂熱都在自我設限。正因如此，多數美國民眾在民調中坦言：特朗普與拜登再度對決的想法令他們深感沮喪。

喬·拜登的主要問題——人們認為他年紀太大不適合這份工作——註定會日益惡化。這使得他的副總統比歷史上任何副總統都更重要。當人們考慮投票給拜登競選總統時，他們會知道自己實際上很可能是在投票給卡瑪拉·哈里斯。這隻會損害民主黨的前景，因為她出奇地不受歡迎。務實的做法是做出令人安心的調整，換一位經驗豐富、備受尊敬的資深人物，讓人們能產生信任。這並不容易，會讓總統在部分基本盤中顏面受損，但一年後傷痕自會癒合，而這些憤怒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投票給特朗普。

考慮到哈里斯女士此前令人印象深刻的履歷——地區檢察官、加州總檢察長、美國參議員——我對她在副總統職位上的失敗深感困惑。我認為她並未真正理解副總統職位的本質，卻自以為明白。她讓政治野心主導了決策。圍繞在她身邊的朋友和幕僚只研究她本人而非這個職位，認為憑藉她破天荒的身份（首位女性副總統、首位非裔與印度裔副總統），她就該大膽重塑角色定位，彰顯特殊意義與重要性，與其説是替補不如説是聯合主演。但若不能先理解本質，就無從有效改變。

她本想通過展現魅力與從容來確立未來總統的地位。卻因此陷入困境：戲劇性訪談中即興發揮的演講唱段漏洞百出，在移民危機期間接手移民事務——重要卻無勝算且危機四伏。在三年聚光燈下，她暴露出實質性的不足——對問題缺乏深刻理解，討論時邏輯混亂，用"請把我看作快樂戰士"式的尬笑掩飾。

在她前世的政治生涯中，她從未需要動用嚴肅政治工具。她在單一政黨體制中崛起，憑藉個人魅力、人脈網絡以及在黨內進步派雷區中周旋的能力就已足夠。但副總統這個層級則完全不同。

她試圖強化副總統角色的努力，反而讓媒體得以用全新標準評判她。必須指出的是，聯邦政府高層大多職務都很艱難，但副總統除外。每天清晨你只需穿戴整齊，然後頻繁出差——參加外國元首葬禮、到底特律經濟俱樂部演講、或奔赴北達科他州俾斯麥市的政黨籌款活動——而你談論的內容永遠是政府的政策方案與可標榜的政績。

這類演講註定乏味——副總統的演講永遠枯燥，且刻意為之，因為白宮幕僚們需要副總統保持乏味。他們希望副總統言之有物，但絕不希望其搶走總統風頭或引發不利比較。副總統演講無聊的另一原因是內容重複——政策、計劃、願景循環往復。再者，你永遠在談論嚴肅議題而非輕鬆話題：國內挑戰、全球戰略。

但這無妨。因為每位聽眾——所有人——都明白枯燥是你的本職工作，並對此予以寬容。

若這聽起來像是"天啊誰都不該當副總統，多麼無足輕重"，實則不然。你擁有豪華官邸；不必承受最嚴苛的日常監督；享受周全禮遇。這個職位真正的政治紅利在於：為未來競選總統積累政治籌碼與人脈資源。

你還有機會支持你理應信任的政府，從而通過良好的政策幫助美國人民。這是一份好工作。而美國人民對你的全部要求就是，你看起來認真、博學，或許在平淡無味的外表下還透着智慧，這樣如果發生不好的事情，他們可以安心地認為，是的，你能勝任這份工作。

我認為哈里斯女士並不明白這一點，她既不瞭解這個職位的制度歷史，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多數擔任此職的人都遵循某些嚴格的界限。她對自己魅力和親和力的信心，正如人們所説，讓她忘記了保持謙遜或假裝謙遜。但人們確實期望副總統表現出謙卑，一種成熟的意識，即他們知道自己只是二把手，正如第一任副總統約翰·亞當斯所説，今天他們什麼都不是，但明天他們可能成為一切。但今天是今天，所以做好你那份堅實而乏味的工作，每天多瞭解一點這個被稱為聯邦政府的內部運作。以前的副總統一直是個謎。我們的時代是TikTok推送的時代，不是謎的時代，但保持一步之遙是有力量的。

擔任副總統的方式應該是低調的謙遜和謹慎。你不是接受這份工作並按照你的個性來塑造它；而是接受你的個性並適應這份工作，這份工作在你之前早已存在，理想情況下在你之後也將長期存在。

拜登總統和副總統卡瑪拉·哈里斯於10月30日在白宮。照片：布倫丹·斯米亞洛夫斯基/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11月11日印刷版，標題為《卡瑪拉·哈里斯是拜登的第二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