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日報》：以色列極端正統派猶太人開始參軍

耶路撒冷

1948年5月以色列建國後不久，首任總理大衞·本-古裏安與宗教領袖、極端正統派（希伯來語稱哈雷迪）社區負責人拉比亞伯拉罕·耶沙亞胡·卡列裏茨舉行會晤，達成了《現狀協議》。該協議規劃了兩條平行發展路徑：一條面向全體猶太裔以色列人（無論世俗或宗教羣體），另一條則專門針對哈雷迪猶太人的需求。

數十年來，前一條路徑助力猶太裔以色列人在現代國家中蓬勃發展。而哈雷迪路線則復興了這個幾乎毀於大屠殺的特殊宗教世界——通過建立托拉學院、猶太會堂、哈西德法庭等機構，發展各類分支教派與宗教活動，乃至形成完整的哈雷迪自治市鎮。

這種雙軌制曾高效運轉數十年，雙方均實現繁榮。但隨着哈雷迪人口從1948年佔以色列總人口的3%激增至現今的近14%，深層矛盾逐漸顯現。近期以色列社會動盪部分源於哈雷迪與非哈雷迪羣體間的兵役爭端。對本-古裏安而言，以色列國防軍服役具有雙重意義：保衞祖國與塑造新型民族主義、世俗化的猶太公民典範。哈雷迪派雖無神學層面的拒服兵役理由，卻堅持傳統模式尋求豁免。本-古裏安出於復興宗教世界的考量，最終予以默許。

最初在統計上微不足道的拒服兵役現象，如今已演變為一個重大社會問題。根據其政治領袖的説法，大多數哈雷迪教徒希望在他們長期享有的公民豁免權保護下，永久維持其虔誠宗教與世隔絕的生活方式。而以色列其他社會羣體則要求並期待他們全面履行公民義務。

過去二十年間，社會融合進程雖有些許緩慢推進，但始終未見顯著突破。直到現在。

近期有個縮影：10月7日大屠殺後，以色列國防軍特種部隊預備役軍官、前教育部副部長埃雷茲·埃謝爾未經邀請便現身多個哈雷迪教育機構。這位最早抵達加沙戰場的戰士顯然深受所見景象的震撼，他懇請驚愕的聽眾援助同胞。兩週內，約3000名哈雷迪男性主動申請加入以色列武裝部隊。

埃謝爾面對的多非適齡應徵者。這些先驅及其後繼者主要是26歲以上的在職男性，他們的初期服役期僅為數週，而非常規的三年。但他們的行動產生了持續擴散的連鎖反應，原因有四：

首先，哈雷迪士兵在不同場景和崗位上的實際存在極具示範效應。其次，組建專門容納哈雷迪士兵的國防軍特別營已初見成效，為未來建立完整哈雷迪旅奠定基礎。第三，數百名非戰鬥崗位的哈雷迪人依照宗教律法，協助收集、辨認並安葬哈馬斯屠殺遇難者。無論身着軍裝還是作為應急志願者，這些以色列人處理遺體的專注身影通過影像資料廣為傳播。

第四，雖然數量較少但值得關注的是，哈雷迪派信徒為軍事基地和哨所提供了食品物資。為響應各兵種士兵的特殊需求，猶太經學院學生受託為軍裝繫上"tzitzit"（宗教流蘇飾帶）。一位大型哈雷迪慈善機構負責人探望哈雷迪士兵並慷慨捐贈。以色列國防軍基地還接待了哈雷迪拉比領袖，此類事例不勝枚舉。

鑑於這些進展，人們不禁想象以色列已迎來轉折點，未來將不復從前。疫情期間也有過類似預言，但大多未能實現。我們必須確保這次不會簡單迴歸原狀。誠然戰爭當前，推動其他變革的餘力有限，但即便資源匱乏的舉措也可能產生巨大影響，必須把握這個契機。

哈雷迪羣體自身必須堅定支持這種持久性變革。在尋求更廣泛深入融入國家體系時，我們需要學會提供並傳播能改革以色列頑固二元對立體制的能量。不能是"我們對抗他們"，而必須是"我們"。實現這一目標需要各方多維度投入。

就內部層面而言——我代表自己和許多同僚發聲——我們需要勇敢的領導者。需要能證明哈雷迪價值觀與全面參與以色列社會生活並不矛盾，反而高度契合的榜樣。我們需要建立社區、教育、學術、宗教和政治機構，這些組織力量與羣眾支持對於任何真正的心靈變革運動都至關重要。

非哈瑞迪猶太人必須在這股勢頭消散前認識到其潛力。以色列國防軍應儘可能接納更多新兵。看到哈瑞迪鄰居穿上軍裝的感覺，其美好難以言表。以軍還可與民間機構合作，將哈瑞迪羣體的能量引導至現實生活的夥伴關係中。

以色列的災難引發了多重覺醒。如今顯而易見的是，無論本傑明·內塔尼亞胡總理多麼才華橫溢，他終究不是猶太人的救世主。我們已看清真正敵人的面目，並重新領悟了古老訓誡：與邪惡勢力沒有談判餘地，必須將其徹底消滅。我們也發現國際左翼——至少在涉及以色列時——大多會支持其偏愛的"弱勢方"，同時暴露出對猶太人鮮血難以饜足的渴望。

這些覺醒至關重要，我們應當銘記於心。但還有另一種覺醒，帶着獨特的信息與潛力。就以色列作為偉大社會的未來而言，這可能是所有覺醒中最具深遠意義的。鑑於哈瑞迪人口高達4%的年增長率，這個宗教熱忱與社會結構獨特的羣體若能成功融入，其影響或將出乎意料地福澤數代人。待戰爭結束、社會穩定後，以色列應牢記這一前景。

拉比·普費弗是提克瓦基金會哈瑞迪部門負責人，並在希伯來大學法學院任教。

以色列軍隊Shachar Kachol極端正統派部隊的士兵在海法進行訓練。照片：menahem kahana/法新社/蓋蒂圖片社刊登於2023年11月15日印刷版，標題為《極端正統派以色列人正在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