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救護車正在路上預計到達時間：65分鐘——《華爾街日報》

內布拉斯加州梅里曼——在這個西北部小鎮撥打911，前來響應的救護車很可能來自南達科他州。

如果該救護組無法出動，救護車或許要從60英里外、跨越不同時區的內布拉斯加瓦倫丁趕來，或是從戈登鎮出發——那裏的全員志願者團隊包括雜貨店員工、銀行職員、獸醫診所工作人員和農業合作社成員。

“你需要等待一小時甚至更久才能得到救援，“梅里曼最後一名急救醫療技術員羅斯·查佩爾説道。該鎮已不得不停止救護車服務。

這種拼湊式救援已成為美國許多地區的常態。隨着農村人口老齡化和小型醫院關閉，部分居民面臨更高的死亡或重傷風險。

內布拉斯加州梅里曼最後一位急救員羅斯·查佩爾表示，2000年代初她加入時，鎮救護隊約有10名成員。圖片來源：莎農·納傑瑪巴迪/華爾街日報牧場主巴克·巴克斯回憶，2015年他74歲墜馬導致肩胛骨和七根肋骨骨折時，是梅里曼救護隊接走了他。

“如果當時要等待75英里外的瓦倫丁或70英里外的海厄尼斯派救護車，我可能已經沒命了。“他説。

2023年研究顯示，全美至少有450萬人生活在"救護車荒漠”——距離救護站車程超過25分鐘的區域。2019年內布拉斯加州研究表明，該州80%以上的急救人員是志願者，他們在呼叫量不足以支撐全職編制的偏遠地區服務。

“我認為大多數美國民眾並不理解那裏的情況有多麼不同，”國家州立急救醫療服務官員協會副執行主任安迪·吉納普表示。

急救醫療人員指出，農村救護服務正因基本無利可圖的商業模式、疫情壓力以及近期難以招募願意接受長期培訓且無償從事高壓工作的人員而舉步維艱。

多數州和地方政府無需像資助執法機構那樣為救護服務提供資金。

在內布拉斯加州梅里曼以西30英里的小鎮戈登，志願者們表示他們經常午間暫停工作或深夜起牀響應911呼叫。圖片來源：香農·納傑瑪巴迪/華爾街日報根據美國救護車協會與國際移動醫療整合學院彙編的新聞報道記錄，自2021年12月以來已有超過55家救護機構關閉。

內布拉斯加州阿靈頓消防與救援隊的志願消防員兼急救醫療技術員邁克爾·德懷爾表示，當這些機構關門時，並沒有任何部門“被要求介入填補空缺”。

該州衞生與公眾服務部發言人艾倫·厄利斯稱，梅里曼救護服務是內布拉斯加州首個因人力短缺而關閉的機構。目前該州正在全境開展急救醫療服務評估，已撥款更換農村救護車並報銷部分教育培訓費用。

救護車服務的資金來源包括患者賬單、捐款、税收和費用。在某些地區，緊急醫療服務由經過交叉培訓的消防員、私營公司或醫院員工提供。

行業專家表示，在農村地區，僅靠患者賬單無法覆蓋救護車服務成本——當地急救人員每年可能只響應100次呼叫，但仍需花費數十萬美元購買救護車並支付燃油費用。

聯邦醫療保險（為老年人和部分殘障人士提供的聯邦健康保險計劃）和醫療補助（針對低收入人羣的州聯邦聯合計劃）通常不會全額報銷救護車費用，專家指出。如果患者未被送往醫院，聯邦醫療保險通常不支付救護車費用。

在內布拉斯加州瓦倫丁市，救護車服務由28名志願者運營，服務區域比康涅狄格州還大。圖片來源：Shannon Najmabadi/華爾街日報"我們無法控制接到的呼叫，也不會拒絕任何呼叫，“位於梅里曼以北18英里的南達科他州馬丁市醫院首席執行官邁克爾·克里斯滕森説。他舉例道，老奶奶可能在樓梯摔倒後出現淤青——如果現場處理這類911呼叫，救護車很可能無法獲得報酬；但"老奶奶也可能遭遇嚴重傷害——她摔倒撞到頭，出現致命性閉合性顱腦損傷，一小時內就會喪命。”

救護車服務面臨的壓力源於許多地區需求激增。

克里斯滕森醫院運營的救護車隊需覆蓋2000平方英里的911呼叫區域，包括兩個印第安保留地的部分區域、南達科他州三個經濟困難縣及內布拉斯加州部分地區。該救護車隊的九名志願者（待命時薪2美元）如今經常處理因小病小痛撥打911的求助。

“我們接到電話是因為當地居民沒有車，“醫院放射科員工朱迪·克勞森説。她與擔任市議員的丈夫及擔任醫院實驗室技術員的女兒共同志願參與救護服務。

梅里曼鎮被沙丘和牧場環繞。據美國人口普查局數據，其人口從2010年的128人降至2020年的87人。當地學校和老年活動中心已關閉，舞廳窗户破損，主街美容院的招牌顯示每週僅營業一天。

查佩爾表示她在2000年代初加入鎮救護隊時，團隊約有10人。隨着時間推移，部分梅里曼救護志願者年事已高，另一些人搬離小鎮，年輕居民則無人接棒。2017年評估報告指出，該救護服務存在社區參與度低和管理失效問題。

朱迪·克勞森在南達科他州馬丁醫院的放射科工作，並志願服務於救護車服務。照片：香農·納傑馬巴迪/華爾街日報到2017年，該服務僅剩查佩爾和另一名急救醫療技術員。他辭職後，查佩爾因獨自應對呼叫感到不安。救護車被停用，至今已超過五年未響應911呼叫。

查佩爾與梅里曼救護車委員會成員通過寫信、廣播廣告和電話招募志願者。雖有部分人表示願意加入（包括兩名70歲以上老人），但無人完成150至200小時的必修培訓。今年，委員會決定解散，正嘗試出售救護車。

鄰近救護車區域雖承接梅里曼的緊急呼叫，但當地救援人員表示，距離因素及志願者需兼顧本職工作的現實會嚴重延誤醫療響應。

“往返患者處可能耗費兩小時，“瓦倫丁醫院臨時CEO南希·希克斯-阿瑟諾表示。該院救護服務擁有28名志願者，覆蓋面積超過康涅狄格州的縣域。

“黃金救治時間就這樣耗盡，“希克斯-阿瑟諾強調。

全國急救醫療服務協會的吉納普指出，當前危機部分源於行業數十年來依賴志願者——他們的無償勞動曾補貼了救護服務的最大成本。

如今參與志願服務的人越來越少，部分原因是農村人口萎縮且留守居民年齡偏大；研究顯示，65歲及以上成年人是最可能需要救護車服務的年齡段。

隨着承擔工作的志願者減少，小型救護車團隊可能因24小時待命的壓力或目睹社區居民突發急症而精疲瘁盡。

在梅里曼以西30英里的戈登鎮，志願者們表示經常需要午間暫停工作或深夜起牀響應911急救呼叫。

“每次出勤都是你們在奔波，而且經常遇到非常非常危急的情況，“與丈夫尼克共同參與志願服務的艾麗莎·德哈特説，“更關鍵的是，整個團隊只有我們在應對這些。”

“沒有任何後援力量來協助我們。”

聯繫記者香農·納傑瑪巴迪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鄉村地區救護車服務難以為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