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尋求與習近平達成中國無法兑現的芬太尼協議 - 《華爾街日報》

本週拜登總統與習近平主席舉行的這類峯會原則上並無不妥。但問題在於，美國方面對此類會議的態度正呈現出一種對現實的刻意否認。

此類談判的核心矛盾在於：習近平可能願意給予美國的，他無法兑現；而他能夠兑現的，他又不願給予。尚不清楚華盛頓是否理解這其中的區別。

前者一個例子是雙方在芬太尼問題上達成的重大協議。多年來中國一直是這種危險合成阿片類藥物及其前體化學品的核心生產國。此前美國尋求中國協助打擊芬太尼相關貿易的努力均告失敗，因為北京從未完全履行承諾。

或許這次會有所不同——儘管可能性不大。習近平承諾將遏制部分芬太尼前體化學品的生產。目前尚不清楚拜登為此向習近平作出了何種讓步，但外界普遍預期美國將解除對某安全機構的制裁（該機構被指控壓迫穆斯林維吾爾族），以換取毒品管控協議。

別指望這將成為芬太尼問題的突破。問題不在於習近平在策劃某種讓美國人沉迷致命毒品的陰謀，事實幾乎恰恰相反。如果説北京認為允許這種貿易持續存在戰略價值，那很可能源於共產黨領導層"變壞事為好事"的逆向思維——既然無法徹底阻斷毒品貿易，不如設法從中謀取利益。

芬太尼由數千家監管鬆散的私營企業組成的中國製藥業大量生產。這些企業與中國其他行業私營公司一樣：在監管盲區肆意妄為。在這個共產黨中央控制力遠低於外界預期的國家，此類行為已氾濫成災。

從多角度看，北京在毒品貿易問題上的利益與華盛頓是一致的。習近平不會從縱容這個黨無法掌控的龐大黑市中獲益。伴隨毒品貿易的腐敗問題，對深諳貪腐會嚴重動搖民心的中共構成政治威脅。北京也不太可能歡迎毒品走私帶來的鉅額資金流動，或是中國銀行涉嫌為販毒集團洗錢的行為。

但習近平可能發現自己無力徹底取締毒品貿易。此舉將衝擊擁有龐大合法業務、就業和税收貢獻的醫藥化工產業。他並不反對偶爾開展反腐行動——特別是當這能通過清除政敵助其鞏固權力時——但人們懷疑他是否準備好捅這個馬蜂窩。

觀察人士指出，隨着近年中美關係遇冷，習近平對與美方開展禁毒合作的熱情已減退。這其中固然有因果關聯，但更多是時勢使然。2020年以來，隨着房地產市場崩盤、外資外貿放緩、失業率（尤其是青年失業率）飆升，中國經濟嚴重失速。這解釋了為何習近平似乎不願應不友善的華盛頓要求打擊芬太尼，給自己招致政治經濟層面的棘手難題。

儘管從道德層面看，這並不能為習近平主席在美國毒品氾濫問題上的不作為開脱，但恰恰表明他對現狀的默許，可能既是軟弱的表現，也是實力的體現。那麼，為何據報道華盛頓方面願意在制裁問題上作出重大讓步，以換取習主席可能本就希望履行卻力有不逮的承諾？

尤其當那些習主席有能力採取行動卻刻意選擇激怒美國的議題仍懸而未決時——首當其衝的就是北京對台灣的威脅姿態，以及中國在南海日益對航行自由構成的挑戰。

習主席雖無法掌控中國龐大的地下製藥網絡，卻牢牢掌握着軍隊指揮權。考慮到美國在遏制中國亞洲領土野心方面的戰略經濟利益，這些軍事議題才是中美領導人峯會唯一值得探討的實質內容。本週拜登總統成功重啓了中美兩軍交流機制，雖具積極意義，但面對如此規模的戰略挑戰，這僅是杯水車薪的一步。

遏制中國軍事野心本質上取決於美國的威懾能力，即胡蘿蔔與大棒並用的戰略智慧。若將這些籌碼浪費在換取習主席對其本就難以兑現的承諾上，我們將喪失真正的談判籌碼。如果未來要繼續舉行此類峯會（重申：原則上並非壞事），下次不妨嘗試反其道而行之。

照片：祖瑪通訊社刊登於2023年11月17日印刷版，標題為《拜登向習近平尋求北京無法兑現的芬太尼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