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可助前科犯免於重返監獄——《華爾街日報》

康復曾經是刑事司法體系的支柱。在1959年一篇著名的論文中，法學教授弗朗西斯·A·艾倫寫道：“在某些領域，幾乎認為對罪犯的改造和感化是刑事司法和懲戒整個領域中唯一值得認真關注的問題。”

二十年後，由於20世紀最嚴重的暴力犯罪浪潮以及發現大多數改造項目無效，這一自由理想已經崩塌。“什麼都不管用"成為新的口號，而隔離監禁則成為刑罰學的新戰鬥口號。

儘管自1990年代初以來犯罪率大幅下降，但大多數分析人士認為，我們的嚴厲政策（如更嚴苛的量刑方案）是主要原因。很少有人相信康復改造值得稱讚。這有充分的理由。從州監獄釋放的囚犯中，超過80%會再次犯罪。最新可用的數據來自2021年，當時近23.6萬名緩刑和假釋人員未能遵守釋放條件而被監禁。違反緩刑或假釋規定佔美國監獄收監人數的27%。

儘管過去五十年我們在改造方面積累了大量經驗，但至今仍不知如何真正改造囚犯。或許這本身就是無解難題。即便是全球最先進的監獄系統，仍會製造出大量慣犯。丹麥和瑞典的刑滿釋放人員兩年內再犯罪率分別高達63%和61%。

對多數囚犯而言，監禁本身或許就與改造理念相悖。改造需要發自內心的轉變才能促成守法行為，但監獄剝奪自由的天性會扼殺一個人選擇迴歸社會道路的自主權。自由世界的年輕人可以自主選擇婚姻家庭、教育進修或多樣工作經歷，而高牆之內根本不存在這些選項。

刑滿釋放人員會發現"改邪歸正"絕非易事。在不良同伴影響下重蹈覆轍簡直輕而易舉。在這個干預措施最能見效的關鍵階段，他們亟需外界幫助。剛出獄的年輕人面臨巨大的犯罪誘惑，必須用遵紀守法的反向激勵來抵消。電子監控恰恰能創造這種正向激勵。

此刻他們最需要的是持續的行為指引。假釋官因案件堆積如山無法做到全天候提醒，但技術沒有這種侷限。電子監控能像永不疲倦的守護者般持續語音提示：“記得去見假釋官”、“該參加戒毒會了”、“禁止接近受害者住所"等等。當意識到自己處於監控之下，再犯衝動就會受到抑制。不同於監獄的是，電子監控讓迴歸者能在鐐銬與禁閉之外自主選擇新生之路。

科技正日益滲透我們的生活，對於去機構化羣體而言，它可能成為一股強大的向善力量。這一趨勢已然顯現。美國司法部支持的一項佛羅里達州研究顯示，通過對5000多名中高風險犯罪者實施為期六年的電子監控，該技術使他們的違規風險降低了31%。

電子監控雖具侵入性和限制性，但這無法避免。任何要求佩戴充電設備、向政府報告行蹤的監控措施，本質上都會制約個人自由。但關鍵評判標準不應是與未監控者比較，而是與監禁狀態對比——顯然電子監控給予了更大自由。

隨着技術進步，我們將開發更人性化、更高效的電子監控手段。當前正在試驗用智能手錶替代腳環監控。若能確保設備全天候正確佩戴，這將是重大突破。

儘管電子監控對犯罪者展現出巨大潛力，左翼倡導組織甚至部分法官卻對此技術大加抨擊。這種現象令人費解——自由派既支持通過戒毒治療和心理服務實現改造（儘管這些措施單獨使用效果有限），又推崇職業培訓作為再社會化手段（實際成效不彰），為何要拒絕這個能幫助前科者重啓人生、避免牢獄之災的有效工具？

左翼人士可能會説，我們本就不該監禁這麼多人，尤其是當監獄無法實現改造目的時。這種觀點誤解了監禁的意義——它是為了保護我們，而非他們。我們必須竭盡所能保護公眾、震懾犯罪並懲罰該罰之人。鑑於州監獄中超過62%的囚犯是因嚴重暴力犯罪入獄，其餘多數也犯有入室盜竊、汽車盜竊、毒品販運和武器違規等罪行，減少監禁並非可行之策。

當罪犯獲釋後，電子監控既能保障公共安全，又能為其重返守法社會提供最佳途徑。歷經半個世紀，我們終於可以説這項措施行之有效，儘管當今的"改革者"們並不樂見其成。

拉策爾先生是約翰·傑刑事司法學院刑事司法榮譽教授，著有《過度懲罰的神話：為美國司法體系辯護及在保護公眾前提下減少監禁的提案》。

插圖：大衞·克萊因載於2023年11月20日印刷版，原標題《科技能讓前科犯遠離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