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讓印迪·格雷戈裏離世——《華爾街日報》

英國諾丁漢的印迪·格雷戈裏。圖片來源：格雷戈裏家庭照片/路透社“我們為您服務。幫助您掌控自己的健康與福祉。”

這是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對患者的承諾。可悲的是，越來越多案例顯示NHS正在背道而馳：剝奪患者自主權並確保其死亡。

最新案例是11月13日去世的8個月大嬰兒印迪·格雷戈裏。她出生時患有線粒體疾病，這種退化性疾病會阻礙細胞能量生成。當她的父母與英國諾丁漢皇后醫療中心就維持生命支持系統產生分歧時，NHS訴諸法庭剝奪了父母的決策權。英國高等法院支持這一做法，否決了父母意願，下令撤除生命維持設備。

事件至此雖屬悲劇，卻非意料之外。NHS實行公費醫療制度，當政府承擔所有患者費用時，自然有權終止其認為昂貴卻無效的治療。我們可以譴責這種醫療制度下的人性權衡與價值判斷，但這正是其固有屬性。

然而印迪事件還有更駭人的發展。在NHS判定繼續治療徒勞時，包括梵蒂岡班比諾·格蘇兒童醫院在內的其他專家持反對意見。作為宗教使命的一部分，該院專攻罕見病兒童治療，其醫生免費提供了可能有效的治療方案。意大利政府甚至授予印迪公民身份以便轉運，教皇方濟各與總理梅洛尼均呼籲將其轉至該院救治。

如果印迪在美國，她的治療醫院會將她轉至願意接手的醫院，即使那裏的醫生認為治療徒勞無益。而在英國，願意提供免費治療的醫生本應讓事情就此了結。政府無需再支付一分錢，滿懷感激的父母只希望能自由帶女兒前往羅馬求醫。

然而英國國民保健署卻重返同一法庭，向同一位法官堅稱讓印迪在英國離世最符合其利益。法庭再次支持該立場，否決了父母帶印迪赴羅馬求醫的意願。法官裁定他們只能將孩子送往一個地方：臨終關懷機構等待死亡。

父母被迫屈從。為防止他們採取其他救治措施，當局派出安保人員與警察全程監督父母將孩子送往臨終關懷機構。

在斷絕治療且父母被禁止施救的情況下，印迪於兩天後離世，全程處於這個自稱"始終維護其最佳利益"的政府監管之下。

印迪的悲劇不過是英國國民保健署與法院系列裁決的最新案例：他們單方面判定治療無效，並禁止持不同意見的專家實施救治。阿爾菲·埃文斯、查理·加德、阿爾塔·菲克斯勒（其父為美國人）均如此離世。19歲的蘇迪克莎·蒂魯馬萊什同樣因此喪生——法院因她堅持赴加拿大嘗試實驗性治療，判定其不具備心智能力。今年9月，被禁止出境的她在國民保健署"監護"下死亡。

英國國家醫療服務體系（NHS）並非總能成功終結那些被它判定死亡的患者生命。有時，病人會掙脱這套體系，在其他地方成功獲得救治。

塔菲達·拉基布的故事就是如此。這個小女孩因腦血管破裂導致腦損傷，2019年NHS試圖撤除當時5歲的塔菲達的生命維持設備任其死亡。但她的父母通過法庭訴訟戰勝了這套體系，將女兒送往意大利——如今她仍在那裏接受治療並活着。塔菲達已與父母共度了四年時光，繼續過着被NHS宣告無望的人生。

我們永遠無法確知NHS對印迪·格雷戈裏的判斷是否同樣錯誤。但如果我們不堅持尊重所有人——包括病患與殘障者——的基本人權，更多悲劇必將重演。這並非要強迫醫院違背意願收治病人，但絕不能允許醫療機構剝奪患者嘗試的權利，阻止他們向其他地方的專家尋求可能救命的治療。

法庭唯有在極端惡劣情況下才應干預父母監護權。即便此時，司法系統也應當以保護兒童生命為前提，而非派遣警察確保生命終結。

裏恩齊先生是美國天主教大學法學教授，貝克特宗教自由基金會主席。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21日印刷版，標題為《英國NHS放棄救治印迪·格雷戈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