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行動內幕：加沙醫院被指為哈馬斯指揮中心——《華爾街日報》

以色列軍方正加緊提供證據，證明加沙最大醫院曾是哈馬斯指揮中心。戰爭及佔領希法醫院引發的人道主義危機使以色列承受巨大壓力。

近日以軍發佈了一系列醫院現場視頻和照片，披露了在該地發現隧道的更多細節，以及10月7日兩名被劫持人質被帶入醫院的監控畫面。以色列稱，當天哈馬斯武裝分子在以色列境內殺害1200多人，並將200多名人質帶回加沙。

週二，以軍發言人喬納森·康裏庫斯中校表示，部隊仍在希法醫院內搜尋哈馬斯隧道及其他證據。他稱目前已公佈的證據僅是開始。“搜查結束後，我們將向世界展示所有發現，“康裏庫斯説。

週三深夜，以軍發佈視頻顯示隧道配備電線、衞生間、廚房及空調房。軍方稱這些設施是為哈馬斯武裝分子提供生活保障。

哈馬斯否認將希法醫院或加沙其他醫院用於軍事目的。其發言人表示以色列圍困加沙醫院是為了瓦解巴勒斯坦人意志，迫使他們離開家園。

以色列在爭取盟友（尤其是美國）支持其消滅哈馬斯行動方面面臨重大考驗。這場攻勢已對哈馬斯統治下的加沙平民造成毀滅性打擊（哈馬斯被美以認定為恐怖組織）。加沙官員稱死亡人數超1.3萬，但未區分武裝人員與平民。

儘管許多安全分析人士認為，以色列最新公佈的證據愈發表明哈馬斯在醫院的存在，但大多數人表示，他們尚未看到能證明該醫院如以色列所聲稱的那樣是哈馬斯指揮中心的決定性證據。

一些安全分析師稱，週三發佈的視頻是以色列為支持其説法所公佈的最有力證據之一。美國陸軍軍官、西點軍校城市戰研究主任約翰·斯賓塞（已退役）表示，這些視頻顯示"哈馬斯在希法醫院建築羣內外建立了重要級別的總部，印證了以色列和美國的情報説法”。

其他人仍對以色列軍方的説法持懷疑態度。喬治城大學安全研究中心非駐所高級研究員保羅·R·皮勒説：“他們還沒有拿出任何證據表明哈馬斯最近在使用這些場所，更不用説用於軍事目的或作為指揮控制中心了。”

隨着佔領醫院對民眾造成的影響日益明顯，近日壓力不斷升級。從希法醫院撤離並送往埃及的早產兒畫面在網絡上廣泛傳播，全球電視屏幕也在播放這些畫面。週日，聯合國在檢查醫院後稱其為"死亡地帶”。

以色列軍方官員表示，他們已為希法醫院內的人員開闢了一條安全撤離通道。加沙衞生部門稱，週二約有700人仍留在醫院，包括患者、工作人員和在那裏避難的人。巴勒斯坦紅新月會週三派出救護車疏散更多人。

週三凌晨，以色列與哈馬斯達成協議，釋放50名被加沙武裝分子扣押的平民人質，以換取以色列釋放巴勒斯坦囚犯及為期四天的停火。

以色列最終提供的證據，可能影響國際戰爭法對其戰場行為的評判。醫院受國際法保護，但若被主動用於對敵敵對行動，則可能喪失特殊地位。

醫護人員正在為從希法醫院撤離的早產兒轉送至埃及醫院做準備。圖片來源：said khatib/法新社/蓋蒂圖片社以色列同時在進行一場輿論戰，而世界對加沙戰爭的態度存在分歧。國際危機組織高級分析師邁拉夫·宗澤因表示，每當以色列發佈新證據，有人斥為不足，有人則全盤採信——尤其在以色列國內。， 她指出，最關鍵的説服對象可能是美國等西方盟友：“以色列希望即時獲得西方的合法性認可。”

指揮中心指控

儘管多年前以色列就指控哈馬斯利用希法醫院，但在10月下旬——即11月12日佔領該醫院前三週——才開始構建更詳盡的公開證據鏈。

軍方官員在記者簡報會上展示了一段3D動畫，其中哈馬斯虛擬角色穿行於醫院下方多層隧道系統，動畫中穿插着被描述為指揮中心的場景。但以色列軍方表示，這只是假設性示意圖，並非醫院地下的真實情況。

以色列對希法醫院的瞭解部分源於其自身參與的建設工作。數十年前佔領加沙地帶期間，以色列曾翻新過希法醫院。前以色列官員透露，當時改造工程包含建造地下樓層，為病患提供掩蔽場所——這是以色列醫院的標配要求。

以軍發言人表示，哈馬斯將這些地下樓層與隧道網絡相連，使武裝分子能在其間移動以實施指揮控制，並通往醫院外部區域發動襲擊。一名以軍高級軍官稱，哈馬斯的地下設施還延伸至希法醫院周邊區域。

佔領醫院後，以軍採取分批披露調查結果的方式。軍方解釋稱此舉是為保持透明度，而非等待一次性全面彙報。以軍和安全專家指出，士兵們必須緩慢有序地搜查，既要確保自身安全，也要防止哈馬斯可能遺留的爆炸物傷害院內滯留的病患和工作人員。

以色列軍方公佈的一段視頻中的圖像，據稱是在希法醫院建築羣內發現的一條隧道入口。圖片來源：以色列國防軍### 武器、裝備與隧道

11月15日，軍方首次展示了醫院核磁共振區拍攝的畫面，稱在該區域發現了AK-47步槍、手榴彈、軍服以及印有哈馬斯軍事分支徽章的戰術背心。在另一區域，軍方表示士兵們發現了被其稱為"指揮控制中心"的證據，包括多部手持無線電、一台筆記本電腦和一疊光盤。

以色列稱其部隊還發現了一輛滿載武器的豐田皮卡，載有火箭推進榴彈、爆炸物和卡拉什尼科夫步槍。以軍表示該車型與哈馬斯10月7日襲擊時使用的車輛相似。

安全專家指出，以色列近日公佈的隧道內部視頻及10月7日人質被帶入醫院的監控錄像，是目前最具説服力的證據。

隧道視頻顯示一個深達55米的地下豎井，連接着鋪設電線、拱形水泥襯砌的隧道。以軍稱畫面表明隧道通向一道金屬防爆門，門中央設有小艙口，設計用於從內部向攻擊者開火。

以軍表示週三發佈的視頻記錄了突破防爆門後的發現。中東安全諮詢公司Le Beck國際情報主管邁克爾·霍洛維茨指出，該隧道結構與哈馬斯建造的其他隧道類似。

“雖然以色列國防軍最初公佈的證據非常有限，但最近展示的證據，包括希法醫院建築羣內的隧道和監控攝像頭畫面，更具説服力，”霍洛維茨在提及以色列國防軍時表示，並補充説他在已公佈的錄像中未發現任何篡改痕跡。

醫院內的人質

以色列還公佈了監控視頻，顯示據稱是尼泊爾和泰國人質在10月7日哈馬斯襲擊數小時後被帶入醫院。一段視頻顯示多名男子將一名人質拖過走廊，另一段則顯示一名腿部疑似被截斷的人質在武裝看守下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

哈馬斯發言人表示，許多人質需要醫療救治，因此被送往加沙各地的醫院，而不僅是希法醫院。以色列軍方官員稱，哈馬斯武裝分子從以色列襲擊返回時，本可將人質送往更近的醫療機構。

在公佈人質視頻前幾天，以色列軍方稱在希法醫院附近區域發現另外兩名人質遺體。軍方表示屍檢報告顯示其中一名人質在被遺棄前已遭殺害，遺體旁還發現了武器。

“我認為這些證據正逐步證明哈馬斯將希法醫院作為基地，不過仍需更多證據來證實這裏確實是指揮中心，”霍洛維茨説道。

羅格斯大學武裝衝突國際法專家阿迪爾·哈克指出，以色列當前提供的證據——包括接受治療的人質、武器隧道或運輸車輛——並不必然導致希法醫院根據國際法享有的受保護地位被取消。只有當醫院被用於扣押人質或武裝分子利用醫療建築作為攻擊掩護時，才可能喪失特殊保護地位。

但對以色列而言，風險遠不止國際法層面。倫敦智庫查塔姆研究所的中東問題分析師尤西·梅克爾伯格表示，如果以色列情報機構做出了錯誤判斷，“這將不僅僅是尷尬”，“這會削弱他們行動的正當性，讓他們基於薄弱證據攻擊醫院的行為站不住腳”。

特拉維夫的肖莎娜·所羅門對本文亦有貢獻。

聯繫多夫·利伯請致信[email protected]，聯繫奧馬爾·阿卜杜勒-巴基請致信[email protected]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25日印刷版，標題為《以色列詳述加沙醫院指控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