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人士就海上風電項目展開交鋒——《華爾街日報》

海上風力發電機正使環保主義者之間產生對立——這可能會阻礙美國實現此類項目的宏偉目標。

美國能源部估計，到2050年，海上風力發電機可滿足從佛羅里達州到緬因州人口稠密的東海岸地區高達20%的電力需求。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拜登政府曾希望到2030年批准30吉瓦的公用事業規模海上風電場，足以為900萬户家庭供電。現在看來，這一目標似乎過於雄心勃勃，由於成本嚴重超支、利率飆升和供應鏈延誤，數十億美元的項目已被取消。

除了這些經濟困境，持續的環境問題也令人擔憂，最近的一些聯邦訴訟就證明了這一點。例如，2023年9月，新澤西州開普梅縣以及由地區環保、漁業和旅遊團體組成的聯盟試圖阻止在新澤西海岸開發兩個公用事業規模的項目。

商業漁民正在抵制風力發電場。圖為2019年新澤西州馬納斯寬的馬納斯寬入海口。圖片來源：Wayne Parry/Associated Press由於經濟原因，開發商後來取消了這些項目。但該訴訟簡潔地總結了環保主義者對海上風電場的普遍擔憂。訴訟稱，這些風電場對瀕臨滅絕的北大西洋露脊鯨和海龜構成嚴重威脅；旋轉的渦輪機會殺死鳥類並干擾海鳥遷徙；大片的風力渦輪機場地會阻礙進入漁場，擾亂對鱈魚、黑線鱈和龍蝦等物種至關重要的海底棲息地，從而破壞經濟上重要的商業漁業。

但包括美國國家奧杜邦學會在內的支持海上風電的環保組織正迅速為其辯護。這些團體認為，除了產生數百萬兆瓦無碳能源的明顯益處外，海上風電場若開發得當，可以避免傷害海洋物種或干擾商業漁業。一些開發商正在研發的技術甚至能超越保護海洋生物，助其繁衍生息。

“雖然需要時間去理解並做到正確——我們完全支持這一點——但我們不能為了再等十年可能發生的情況而擱置一切，”美國國家奧杜邦學會氣候戰略高級主任加里·喬治表示，“對鯨魚和全球海洋的最大威脅是氣候變化。”

馬薩諸塞州科德角灣的一頭北大西洋露脊鯨。圖片來源：Robert F. Bukaty/美聯社### 追蹤鯨羣

事實上，鯨魚是反對海上風電項目的環保人士關注的焦點之一。針對馬薩諸塞州楠塔基特島海岸12英里處Vineyard Wind I項目的兩起聯邦訴訟已被駁回，但自稱“楠塔基特居民反對渦輪機”的組織於10月提出上訴。該組織聲稱聯邦機構忽視了關於露脊鯨面臨危險的新信息，除非項目，否則將導致鯨魚“加速走向滅絕之路”。

有一種理論認為，用於確定渦輪機位置的高分辨率地球物理勘測產生的噪音干擾了鯨魚的導航機制，可能導致它們發生與船隻的致命碰撞。今年大西洋沿岸近岸鯨魚死亡數量異常之多——至少有14頭座頭鯨，還有一頭瀕危的北大西洋露脊鯨被船隻撞擊——有人稱這與風力發電場的勘測和建設活動有關，這進一步激化了事態。

Vineyard Wind的開發商表示，他們已經採取了充分的預防措施來防止對鯨魚造成傷害。該行業強烈否認聲納活動是鯨魚死亡的原因，並引用了美國國家海洋和大氣管理局2022年發佈的幾項研究，這些研究發現沒有因果關係。

與此同時，一些支持風電的團體，其中包括自稱是綠色能源“監督者”的能源與政策研究所，認為將鯨魚死亡與海上風電聯繫起來的説法部分是由反對可再生能源進展的化石燃料利益集團煽動的。

一些風力發電場的開發商更進一步，正在研發有助於積極避免對鯨魚造成傷害的技術。在紐約州海岸外，正在部署精密的監測器來追蹤渦輪機建設期間鯨魚的活動，以避免與船隻和施工機械發生碰撞。

2022年，工人在馬薩諸塞州巴恩斯特布爾的Vineyard Wind項目中安裝海底電纜上岸處的鋼支撐。照片：M. Scott Brauer/彭博新聞社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的非營利組織"海洋保護協會"執行副總裁Emily Woglom表示，從長遠來看，這類系統將極大提升對鯨類遷徙路線和行為的認知，有助於更好地保護鯨羣。該組織致力於保護海洋及其生物。

該行業還在探索減少鳥類與海上風力渦輪機相撞致死的技術。挪威科學家正在測試的一項技術可能很快會讓全球的海上風機配備攝像頭和雷達系統，這些系統能識別接近的鳥羣——並通過降低葉片轉速來減少致命撞擊概率。懷俄明州的陸上渦輪機已裝配類似系統，旨在防止白頭海雕與旋轉葉片相撞。

相關方也在努力避免將風力渦輪機建在可能危及野生動物的區域。奧杜邦學會的George表示，在美國海洋能源管理局最終確定海上風電場租賃區域前，“鳥類撞擊高風險區"基本已被排除在選址選項之外。即便在決策階段，利益相關方——包括公眾、漁業團體、地方環保組織及其他關注方——若認為關鍵問題未獲解決，仍可提出異議。

“我們認為現行制度具備充分的保障措施，“他表示。

2022年，紐約温斯科特海灘附近的一艘起重船。該船的鑽機用於風電場建設。圖片來源：Johnny Milano/彭博新聞### 攜手合作

支持風電的環保人士以2022年中期開發商與三個環保組織為南福克風電項目達成的詳細緩解協議為例，説明該行業如何認真對待環境問題。

南福克項目由全球最大風電場開發商丹麥沃旭能源和總部位於康涅狄格州的地區電力供應商Eversource Energy合資建設，位於紐約長島以東35英里處。其12座高聳的渦輪機將於明年初投入運營，發電量約為130兆瓦，足以滿足約7萬户長島家庭的用電需求。

與全美野生動物聯合會、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和保護法律基金會達成的協議要求開發商及其承包商"採取監測措施，確保在施工活動期間北大西洋露脊鯨不會靠近施工現場，實施緩解措施以減少打樁期間的噪音，並評估其他新的監測技術。”

開發商正在測試紅外熱成像水下攝像機和聲學傳感器等技術，這些技術可以探測並有望追蹤鯨魚和其他海洋野生動物。海洋保護協會的沃格洛姆指出，這些技術和其他幾項技術正在由名為"區域野生動物科學合作組織"的團體進行獨立測試，該團體由聯邦和州機構、環保非營利組織、海洋科學家和海上風電行業組成。

她表示，該合作組織的目標不僅是確保這些技術有效，還要使其標準化，並可供未來所有海上風電項目使用。

政策制定者也在推動他們自己的緩解措施。負責監督該州風電開發利益的紐約州能源研究與發展局最近增加了一項條款，要求提交中標任何海上風電項目的開發商每兆瓦增加1萬美元的費用，用於海洋環境研究。

隨着該州最近要求在不久的將來對另外4千兆瓦的新項目進行招標，這可能會籌集約4000萬美元“用於進行良好的區域科學研究”，自然保護協會的高級海洋科學家卡爾·洛布説，他負責監督紐約州的海上風電雄心。緬因州正在考慮對未來的海上風電項目徵收類似的費用。

2022年，美國首個海上風電場由丹麥公司Orsted擁有，位於羅德島布洛克島海岸外的五台渦輪機。照片：大衞·高德曼/美聯社### 保護陸地與海洋

海洋保護協會是一個由利益相關者組成的聯盟的一部分，包括環保組織、商業漁民、旅遊官員以及地方、州和聯邦政府機構，他們在布洛克島附近的一個風電場的設計、建設和運營上努力了多年，才獲得批准。這是唯一一個公用事業規模的海上風電場在運營中，風電支持者表示，這證明了海上風電的潛力。2016年投入運營的那一天，其五台巨型渦輪機開始為1.7萬户島民家庭提供電力，取代了五台排放碳的發電機。

沃格洛姆表示，布洛克島的審批過程表明，如果謹慎行事，公用事業規模的風電項目可以“在不損害環境的情況下”建設。

她指出，該保護協會半個世紀前成立時的特定使命就是保護鯨魚，並稱除非確信採取了充分的保護措施，否則不會參與任何項目。她承認，海洋的工業化開發——即使是為了減緩氣候變化這樣的崇高目標——仍令許多人感到不安，並直率地表示：“我們不能為了拯救陸地而毀滅海洋。”

但她堅信，海上風電的開發將有助於從氣候變化中拯救海洋和陸地。

“沒有海上風電，我們根本無法實現目標，”她説。

肯·韋爾斯是芝加哥的一位作家。可以通過[email protected]與他聯繫。

更正與補充説明海上風電行業在為渦輪機選址進行勘測時，通常不使用地震勘測中常見的地震空氣槍。本文早期版本將風電行業的勘測稱為地震勘測，但未説明該行業通常使用不同的聲學技術。（已於11月29日更正）

本文發表於2023年11月30日的印刷版，標題為《環保主義者對陣環保主義者》。